没有做声,细视着她的眼睛。
傅庭筠坦然地与她对视。
沉默让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樊妈妈等人都不安换了换站姿。
傅庭筠的目光却越见锐利。
陈妈妈眼神微黯,垂下了眼睑,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慢慢曲膝,行了个福礼,低声说了句“九
小姐,您好自为知”,转身离开。
樊妈妈忙唤人去打水。
绿萼长松口气,朝果慧师傅住的院子跑去。
傅庭筠颓然。
寒烟已跪在了她的面前。
“九小姐,都奴婢坏了您的大事。”她泪如雨下,“我下山的时候摔了跤,结果崴了脚,好不容易下
了山,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辆马车……结果耽搁了时间,刚走出栖霞山就被陈妈妈拦住了……”
“我们都尽力了。”傅庭筠携了她,“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天无绝人之路,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寒烟沮丧“嗯”了一声。
樊妈妈等人打了水进来,随后果慧师傅也赶了过来。
寒烟崴了脚,还有些皮外伤,果慧师傅用井水给寒烟敷了敷,留了几块膏药:“贴上几剂就好了。”
多的一句也没有问。
此时天色已暗,静月堂的屋檐下挂起了红彤彤的灯笼。
绿萼送了果慧师傅,过来服侍傅庭筠用晚膳。
傅庭筠哪里吃的下。心里却想着,这个时候,大家只怕都在看她的笑话,她更要镇定从容不乱分毫才。
她勉强自己喝了一碗粥,吃了些咸菜,然后去看了寒烟,问了问她的病情,这才回屋歇下。
眼泪无声地顺着吹弹欲破的雪肌隐入鬓角。
怎么办?
事情败落,以后陈妈妈对她看守会更严了。
家里到底什么意思?
让她一直住在碧云庵,就陈妈妈带信回去说可能会遇到流民滋扰也没有让她回去的打算……
念头一闪而过,傅庭筠屏住了呼吸,半晌没有动弹。
他们并不怕她遇到危险……难道……想她死……
不,不,不!
她出生的那一年,春天来的特别的晚,直到三月中旬,风吹到脸上才没有了寒意。
祖母屋里养着株姑母从南京送来的寿礼紫玉兰结满了花苗,就不开花。
它第一次开花,就从京都传来了父亲高中会元的消息,后来嫡长曾孙诞生,祖母久病痊愈,大伯父、
父亲升迁,都在花期。祖母一直把它当成祥瑞。
祖母不免嘀咕:“不得罪了花神?”心里却暗忖,难道元寿到了?
不仅派了黎妈妈亲自照料那株紫玉兰,还到九仙观求了黄表符咒,还请了果慧师太去做道场。
紫玉兰依旧不开花。
祖母人渐渐消沉下去。
过了端午,已经不能起床了。
花却一夜之间全开了。
花姿如莲,大小似盏,紫瓣红焰,芳香四溢,比往年艳丽三分,浓烈三分。
祖母大喜。
小丫鬟进来禀道:“五太太添了位!”
那天五月十八。
姊妹里,她排行第九。
天道以九制。
“难道它在等九丫头降生。”祖母在心里思量。
从此待她与其他姊妹都不一样。
祖母怎舍得到她死!
还有母亲。
生了四男四女,只长大了长兄庭策和她。
长兄比她大十二岁。
母亲常搂着她道:“庭筠娘贴心的小棉袄!”
母亲怎舍得她死!
她一定胡思乱想,一定胡思乱想……!
可这念头一起,怎么也按不下去了。
俞、傅两家都有头有脸的人家,没有个正当的理由,根本不可能能退亲。
左俊杰想娶她,她就得退亲。
傅家总不能跟俞家说,我们家的九小姐与人有私情吧?也不能说,我们家的九小姐有恶疾吧?
娶不到她,左俊杰不会善罢甘休。
要事情闹大了,傅家怎么向俞家交待?
傅家和俞家的面子又往哪里搁?特别俞家,结亲不成反结了仇。
唯有……她死!
死者为大。
一死百了!
一死解恩仇!
左俊杰只能偃旗息鼓,傅家对俞家也有了个交待。
傅庭筠口干舌燥,满身汗。
窗棂上印着道黑影,窗户无声地打开又关上,黑影灵巧地溜进了正屋,悄无声息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后
,停在了她的帐子前。
清冷寂静的屋子里多个人的气息。
傅庭筠神情恍惚,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异样。<b】</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