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私人帮助,但这不只是钱的问题。
而是俄国的科学氛围,彻底变了,不再是彼得大帝刚死时候那样了。贵族们对科学院的人指手画脚,将他们看成一个个工具,并且减少了科学院的补助。
安娜女皇是个品味低下的、标准的德国土地主做派,对科学院的事漠不关心,认为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大用——尤其是数学家,甚至比不上一个能做燧发枪的工匠。
安娜女皇曾和弄臣们表达过对科学院的态度:微积分可以治理国家吗?
总之,欧拉是铁了心要离开俄国了,带着老婆孩子去寻找一方净土。即便他对普鲁士的新君主的作为产生了疑惑,但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地方可去。
即便,那位腓特烈二世,是为了处处与不屑科学院的老爹作对;即便也只是当做点缀,但把科学家当点缀和爱好,总比俄国这边喜好宫廷小丑和唱歌跳舞要好。
可现在,欧拉收到了另一封信,似乎,前往柏林就不再是唯一的选择。
信上,当初因为俄国访华使团带回的正十七边形问题等而通信数次的刘钰,已经是大顺的侯爵,并且成为了科学院的院长。
一座“血缘”上是正统莱布尼茨科学院思想继承者的京城科学院,已经开工建造,即将完成。
这座科学院,将承载“为全人类谋福祉、探索天道的一切奥秘”的重任。
信中化用了古罗马的史诗《埃涅阿斯纪》中的一句话:
【对一切人来说,寿限都极短,死了也不能再生,但是一个有勇气的人职责是靠他的功绩延长他的名声。】
【墓碑的石头或许会风化、腐朽、碎成沙土,刻在上面的名字模糊不见、湮灭成尘。但名字背后的科学、数学、以及揭示世界运行的真理,将永世长存。这将比石头更持久。】
除了这种泛泛的高帽,信中也用之前积累的基础,做了一个比喻。
科学有无数的分支,就像是无数颗落在地上的种子、芽苗。
而不是科学的数学,就是这些种子、芽苗所必须的水份。
欧洲的种子萌芽了一些,水份却多了,数学能力过剩。
东亚的种子萌芽了很多,物理、化学,但是,萌芽的太多,以至于缺乏数学这个“科学之水”。
科学不像是一些东西,在欧洲是真理,在亚洲就不是。科学是属于全人类的,所以,如果想要最大效率的为全人类谋福祉、更好地揭示世界的本源,就需要“西水东调”。
让欧洲过剩的数学之水,滋润中国过剩的科学萌芽,用以解释那些观测、总结出的科学规律背后的数学原理。
而这些萌芽的成果,终究是归属于全人类的。
这番高尚的说辞之外,还有大顺科学院的种种福利、物质条件等等,信的最后,是以通信朋友、同行,而非大顺侯爵的身份,向欧拉发出了邀请。
看着上面优厚的条件,以及真心诚意的那种尊重,欧拉已然心动。信上的内容很详实,解决了很多欧拉的后顾之忧。
包括保证每年会有一艘船,携带大顺这边的科学杂志、信件等,保持与欧洲各国的沟通。欧拉在俄国,和那些朋友、同行的通信,也是以年为单位的。
还有子女待遇、生活保障、科学院数学系院士的身份、以及优秀的研究生助手和学生。
信的最后,说已经派出了规格极高的邀请团,前往欧洲各地邀请各国的顶尖学者,参加于阿姆斯特丹的科学以及数学研讨会。
除了展现大顺这边最新的关于物理、化学、燃烧原理、物质守恒之类的成果外,还将统一一下数学的符号、规范一些单位的命名。
并且保证不会在研讨会上,讨论任何关于政治的问题,而且不会关切对方的宗教信仰问题。
来回的路费和生活费,都由大顺访欧使节团报销。
权衡了两封信后,不管是出于生活的需要,还是对阿姆斯特丹即将展示的一些科学成果的好奇,都让欧拉下定了决心。
他提起笔,给腓特烈二世写了一封回信,回绝了前往柏林科学院担任数学系系主任的邀请。
留在了彼得堡,静静等待着大顺那边接他们一加人前往阿姆斯特丹的马车。他相信,那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一定不会吝啬前往阿姆斯特丹的车马费,一定会真的派人来接。
…………
欧拉写信回绝腓特烈二世邀请的同时,那艘从阿姆斯特丹来的船上的另一个目的的信件,悄悄送进了彼得堡的法国大使馆。
相隔遥远、国别不同的几个都想要俄国政变的人,通过这几封信,联系在了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