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的都是好手,喂火药最少的,也都是皇帝亲军级别的。即便手里的火枪没有膛线,这么短的距离,还是瞬间扫倒了十个荷兰人。
跟在牛二旁边的黄班,就看到牛二等人十分熟练到像是吃饭拿筷子一样,抽出通条,嘴咬火药包的动作一看就是不知道咬了几百上千次练出来的。
被伏击的荷兰人惊恐不已,好在军官没死,下意识地聚在了军官的身边,胡乱地朝着树林里还击。
荷兰军官怎么也没想到,在距离巴达维亚这么近的地方,竟会遭到那些胆小的华人的袭击。
高喊着让士兵不要开枪,看不到敌人胡乱开枪,装填又要将近一分钟,这不是等死吗?
然而这些殖民地的士兵可没有这么强的纪律,胡乱攒射之后,慌乱地在路边装填。
紧接着,树林里再度响起了枪声。
一群人端着插有刺刀的火枪就冲了出来,荷兰军官摸出腰间的短枪就想还击,但对面显然也有好手,砰的一枪先发制人,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黄班目睹了这一切,也见识到这些人抬手就有的手段,这些人肯定不是海盗,海盗可没有这样的手段,心下更是疑惑。
很快,巴厘岛的土兵扔了武器投降,后面传来一阵敲盆的咚咚声,一群手里拿着杀猪刀、长矛、竹枪的华人也一并冲了出来。
荷兰人根本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袭,也没想到对方不断有燧发枪,而且打得还这么准。
就像是在城里游行一样的行军方式,遇袭之后又没管住手胡乱开枪,在第二轮射击之后就已经崩溃了。
被真正打死的、当场死亡的倒也不多。可那些受了重伤的,这年月,再加上巴达维亚的炎热气候,多半也就等于死了。
举手投降后,一些华人抬着竹杠,屠户出身的华人拿出捆猪的手段,直接将被俘的荷兰人捆的结结实实。
剩下那些巴厘岛的土兵却没有捆扎,牛二走过去,找了个会当地语言的人,冲着巴厘岛的土兵道:“你们走吧,我们这次专打荷兰人。荷兰人也欺压你们,当年苏拉巴迪何等气概?你们就愿意给荷兰人当替死鬼?”
巴厘土兵一个个连连点头,心里却道,我们原本活得也不好,给荷兰人当兵,每个月还有军饷,难不成还回去王公做事累死累活?哪一个不是被王公们卖到这里的奴隶?当兵,总比当奴隶强。
牛二也根本没指望这些人怎么样,只是为了离间一下荷兰人内部的力量,至少让荷兰人对土兵产生不信任。
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到一个土兵手里,说道:“你回去后,将这个给总督。走吧!”
收拢了一下战场,将武器收缴之后,叫那些土兵离开,将死去的荷兰人的衣服拔掉,用绳子挂在了树上。
目送那些土兵离开后,叫人把捆猪一样捆着的荷兰俘虏抬走,又将黄班、连怀观等人叫来道:“荷兰人必要再来,这里无险可守。咱们却也不直接撤走,而是鼓动众人趁夜,在城外举火,做出威胁巴城的态势。”
“夜深之下,荷兰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敢贸然出城。后半夜就让散漫的弟兄们先往南边撤。”
“荷兰人必以为咱们是虚张声势,但也知道咱们有枪能打,担心成燎原之势,必要派人追击。但又恐城中有变……也不会倾巢而出。估计也就百余人,若能再伏击一次,荷兰人暂时便无力出战了。”
“届时,我等打出‘均田免丁税’、‘不纳贡赋’的口号,荷兰人必然大惊,担心燎原之势,定会从东爪哇调兵。”
“东爪哇空虚之际,到时候是南下火山,还是东进三宝垄,就大有回旋余地。几位以为如何?”
牛二心道,朝廷只要管,那也就是这几个月之内的事,肯定很快就有消息。
若朝廷不管,却把我等扔到这里了,朝中那群鸟人又起了什么幺蛾子,那就只能靠自己的。
到时候,南下火山是死路,也可以和他们一起东进,大不了自立为王便是。
鹰娑伯既关注南洋之事,即便朝中反对,他也必私下里支援,南下火山不靠海,鹰娑伯即便有心支援也无力,真要是朝廷变了主意弃了我们,那也正好调动一下荷兰人的兵力,在东边打开局面,等着鹰娑伯派人支援些枪炮。
荷兰人不得人心,牛二心道我在靖海宫也学过殖民统治之法,这荷兰的手段即便在殖民统治里也算是暴政了。
既有人心,只要给些枪,给我一年时间练兵,不求与青州军相较,但差一些亦足够了。凭某在靖海宫里学的本事,这等百里之地造反称王,亦非难事。
他还没察觉到靖海宫官学里潜移默化教的一些本事,拿来造反称王极为合适。只是在靖海宫学的太久,那些东西又都隐藏在正常的术器之下,习以为常的思维方式已经塑造出来,只是觉得适合而已。
这是最坏的打算。自己这些人蹲在这里好几年,真要是朝廷变卦了,弃了他们,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做点大事了。
黄班等人只是草莽豪杰,打仗的本事需要慢慢学,此时哪里知道“调动”、“声东击西”之类的手段。
略听了一下牛二的办法,登时惊为天人,赞道:“牛二兄弟这办法好。我等欲往东,却先假装往南。欲去三宝垄,却假装志在巴达维亚。这巴达维亚不可失,荷兰人又不得不派人守城,便无多余的兵力来围剿我等,只能从东爪哇调兵。”
“马上就要台风天了,一旦将兵调来,再往回调可就不容易了。届时我们一路向东,拿下井里汶、三宝垄,联络当地的酋长,联而反荷,大事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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