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
堵侧翼的事,不用枪骑兵管,要靠后面的掷弹兵和步兵。
剩余的部队都呈营纵队,集结在了阿武川河一线。
上午十一点,重炮的炮兵开始有一搭、无一搭地朝着倭人的炮兵阵地射击,并不急于立刻将他们摧毁,而是在试射判断角度和距离。
十一点半,各个营队的指挥官在吴芳瑞那领取了最后的命令,各就各位。
十一点四十五分,渡河在城下町集结的两个连队的散兵,六门轻炮,已经在可以威胁到倭人侧翼的位置展开部署。
掏出怀表,当分针终于转到了十二点的时候,早已经计算好位置的炮兵在第一时间击毁了倭人仅有的六门大炮。
随后,集结在两侧的炮兵开始按照既定的目标,朝着两侧猛轰。
开花弹不断地越过前面的铁炮手,在南侧的倭人骑兵头顶爆炸,1200名列阵的倭人骑兵,在三轮炮击之后,就损失了四百余人,这才反应过来,向后退了一大段距离,避开了有些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炮击。
北侧列阵的草履取和竹枪兵,在炮击下,阵型已经开始动摇。
渡河的散兵,在阿武川和北侧,不断地朝着他们的侧后行军,隔着河,倭人的弓手并不能还击,铁炮手也根本打不到。
与此同时,在海上集结的舰炮,也开始对萩城发动了炮击,使得萩城里的武士根本无法集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战斗。
偶尔有几个跑出来的武士,也被附近部署的监视他们的骑兵和火枪手击毙。军舰的炮击比之之前,有更加明确的目的,就是堵住萩城的出口,让萩城的武士出不了城。
哪怕舰队的火炮只能用一半,另一半始终歇着,可算上这些天卸到岸上的炮兵,加在一起仍有200余门。
这种程度的炮击,是毛利宗广所不能见到的。哪怕是他的祖辈在战国乱世,也从没有人集中过200门的正规大炮。
轰轰的爆炸声不断传来,烟花一样的开花弹每一次闪烁,就有十几人被击中。列阵的竹枪兵不能过于松散,列阵的铁炮手也保持所谓的三段击,这么密集的阵型,又没有炮兵的反制,也没有骑兵的反击,大顺的炮兵们轰了个爽。
毛利宗广没和大顺真正交过手,道听途说的,也只是大顺火器犀利,却怎么也想不到犀利到这种程度。
知道再这么轰击半个时辰,大顺的部队甚至不需要进攻,自己的阵线就要垮了。
炮兵轰击的同时,他可以看到在大顺军前面列成阵线的步兵开始向前推进。站在山坡上,看的极为清楚,伴随着咚咚的鼓点,就像是一堵墙在整齐地向前靠近,又像是一片移动的森林。
这种程度的整齐和阵列,是毛利宗广所未曾见过的。
前面的散兵分散开,在接近到一百五十步左右的时候,就用手中的火枪不断射杀着在前面列阵的铁炮手。
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铁炮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对射还击,但这么远的距离根本无法打中那些分散的散兵。
成列的大顺军在前进到距离八十步的时候,整齐地停在那里,任凭偶尔高抛飞落的羽箭落在阵中,或是任凭铁炮手的轰击岿然不动。有人被集中,后面的人就像是木头一样补到前面。
然后,毛利宗广见识到了真正的火枪齐射。
几乎是在一瞬间,整条阵线上同时冒出了白色的硝烟,噼啪的响声连成一片。
还在那装填的铁炮手几乎瞬间倒下了大半,而大顺军的步兵停留在原地,既不进攻也不冲锋,而是在那里装填火药。
北边一线,两个营的步兵,展开营纵队的攻击阵型,沿着阿武川河向前突击;南线,大顺的骑兵也已经动起来了。
毛利宗广一下子想明白了大顺的目的,这是要切断南北两条退路,将他的全部兵力包围。
之前还在幻想着唐人不过是依着火器犀利,善于防守,未必善于野战。
大炮轰击,还可理解,总还没有将最后的信心击垮。
可当他看到像是一堵人肉长城一样平直推进的步兵后,就明白过来,这些唐人,很擅长野战。
自己就算再多一万人,野战也不能胜。
跟在毛利宗广身边的家臣坂时存也看出来了这仗打不下去了,连声道:“藩主,撤退吧!”
毛利宗广看着山下的足轻、铁炮手,咬牙道:“已经退不了了。”
“藩主,现在还有将骑兵和旗本撤走的机会,若是再迟疑,一旦唐人的骑兵突击,堵住了南撤的路,想退也没机会了。”
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大顺军根本不是攻不下萩城,也不是因为萩城的防御比小滨、米子要强,这明显是一个诱骗长州藩回援而围歼的计策。
可是,兵不是兵,而是武士,是毛利氏统治的基础。
就算撤了,没有了武士,没有了萩城,他毛利宗广算个什么?
这不是大顺的募兵,打没了再招一批就行。
这些武士,对他而言,相当于大顺的全部良家子,加全部的进士、举人,再加全部的秀才,以及全部的勋贵,换言之,自上而下的全部统治阶层,一战死绝。
若是大顺的这批人全都死了,至少大顺是不可能存在了。而这些武士全完了,长州这个地名还存在,长州藩肯定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