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提出这样的条件,就说明你还没完全夺走清月的力量。所以,我才说你是在怕她。清月是真正的神媒,她的能力被你夺走只是一时的情况,随时有可能再被抢回来,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假清月又开始笑了,笑得温柔妩媚,她晃了晃自己的手,她的手腕还在被徐向阳紧紧抓着。
“还有,你能放开我了吗?快点松手吧,老是抓着女孩的手不放,真下流。”
徐向阳只当没听见,自顾自地说道:
“既然在害怕、在忌惮,就说明你一定有在照看清月,与她之间存在密切的联系,不敢放松警惕。换而言之,你就是通往她身边的钥匙和桥梁。”
别人没办法从弯弯绕绕如线团般复杂的信息流中追朔到源头,但徐向阳却做得到。
“来吧,钥匙,你准备好了吗?”
“我要杀了你。”
假清月的面色又变了,这次是变得充满恶毒和杀气的表情。
她的情感起伏激烈,变幻速度极快,但每一次又都是发自真心实意,只是情绪更替和思绪一般混乱无常。
对人产生杀意本就往往是一霎那的事情,所以,徐向阳知道她没有撒谎。
他的嵴背窜上一股寒意。徐向阳没有回头,但他清楚,背后一定有某种东西正在窥伺,且随时准备杀掉自己。
但在那之前——
影之城市的震动始终没有停下。
不止是墙体和地面正在开裂,连整个水泥屋顶都被掀飞了,耀眼的阳光像片片羽毛,轻盈落下。
谁都知道,这种状况是因为什么。
目前掌握着佞神力量的假清月,显然不会有事没事去破坏属于自己的鬼屋;
如此惊天动地的颠覆性破坏,其源头来自于创造者的状态不稳定……
是林星洁,她正在外界,与佞神[巢母]激烈搏斗,才会波及到这座由它的力量制造出来的鬼屋;
而假清月作为与佞神建立起紧密联系的中介,自然不可能摆脱这份影响。
他一直在坚持着、等待着,直到那个时刻的到来——
假清月的眼神恍忽了一瞬,漆黑的眼眸失去神采。
“通灵!”
徐向阳终于抓住了那个机会。
……
电光火石,或转瞬即逝。
比一次呼吸更短暂的时间里。
他的眼前闪耀起激烈的强光。
他看到了假清月露出放肆的笑脸,眼神却很冷酷,耳畔响起了假清月的嘲笑。
“你想通灵我?你根本不明白,根本不明白我是怎么来的。竺清月将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全都统统丢给了我……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那么爱她,不如就和我来一起去感受,去沉浸在属于她的记忆所编造出来的迷宫里!”
“要是你能从迷宫里出来,或许真的能找到你的清月;否则,就彻底溺死在里面吧!”
*
“哈……哈啊……”
半夜,竺清月醒了。
她自一张柔软的床上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卧室里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着衣橱、桌椅和房门,唯有床头的雪花玻璃球,在昏暗中偶尔闪烁反射的光亮。
竺清月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侧颊不自觉地浮起小小的酒窝。她将玻璃球放在手中摇了摇,再放到眼皮底下,欣赏着水晶里倒映出来的那个微缩的世界雪花飘飘。
这是爸爸妈妈在前年圣诞节的时候带给她的礼物,竺清月一直很爱惜它,当做是最有价值的宝物藏在身边。
竺清月将水晶球捂在胸前,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准备去上个厕所。
明明是深更半夜,她却听见楼下传来有人正在说话传出的响动。
那声音在夜色中愈发显得朦胧,听不清楚具体内容,断断续续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只能感觉出说话者正压抑着愤怒的情绪,像是风雨来临前。
“妈妈……又在打电话。”
竺清月心想。
她知道妈妈正在打给谁。爸爸已经离开家有一段时间了,妈妈平常就总是抱怨自己联系不上他。
竺清月小声叹了口气。
她走向卧室的门。在即将路过那面大镜子的时候,女孩朝那上面瞥了一眼。
出现在立式镜里的,是一个穿着毛茸茸睡衣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刚上小学的年纪,背后是垂着两根大耳朵的兔子兜帽。女孩的模样娇俏可爱,眼神灵动,任哪个长辈见了,都会忍不住要夸一句“这小女娃长得真好看”。
只是,受到最近这段时间较为压抑的家庭环境的影响,这张粉凋玉琢的脸蛋上,有了几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忧愁。
竺清月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镜子,总觉得有一点点可怕,于是她不敢再多看,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棉拖鞋踩过长长的走廊,留下一连串踢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