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我出不去这个家,没办法说话,也不能联系任何人,所以我无论在家里做什么,‘妈妈’都不会来阻止。虽然我做的小动作都在她的眼皮底下被看得一清二楚,但她大概是觉得无所谓吧……]
[我已经给二位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既然你们能看到这封信,就说明我们的感情还没有破裂。所以,为了让你们原谅我,我决定努力做些尝试。]
信到这里就没有再往下写了。
徐向阳将纸翻过来。
[Ps:希望‘妈妈'不要把这些东西处理掉。希望,希望。]
在最后一句话的上面,画着三个可爱的Q版小人。虽然很简练,不过还是能看出画中的主角是班长大人,短头发小人站在一级小小的台阶上,为下面一男一女两个小人指明方向。
“……意识是让我们往上走?”
徐向阳和林星洁面面相觑。
“故作神秘。”
长发姑娘撇撇嘴。
“不是挺有意思的嘛。”
徐向阳笑呵呵地说。
他们从二楼转向前往三楼的楼梯。
“清月的妈妈以前‘患重病’的时候,是不是就在三楼?我们去看看吧。”
……
清月家的三楼房间数量明显比二楼少,更像是一处阁楼。
他们先是进了清月母亲过去呆着的房间,那是一处只要拉上窗帘就会变得密不透风、漆黑一片的密室,只是现在已经不再封闭,所以不再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后,他们按照清月画上的指示,来到了另一个更大的房间。
“婴儿车,七巧板,积木……这里是清月从小长大的地方吧?”
但房间内最显眼的不是这些。
当他们环顾四周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张贴在墙上的水彩画。
从最开始的讲述小姑娘独自一人照顾妈妈的画;之后是长大后的小姑娘与男生一起躲在某个看上去先像是教室的地方,窗外趴着一头漆黑的怪物;再到巨大的鲸鱼飞翔于小巷上空,而小姑娘则在远处观望。
再然后,是三人第一次去逛街,一起在运动会上为同伴加油,一起去山阴市旅游,一起去星洁曾经待过的小区探望,一起在城市流浪冒险……
毫无疑问,都是能让三人同时感到记忆犹新的场景。
房间的四面墙壁全都零零散散地贴了由班长大人亲手图绘的画作,一共四十五幅,有的甚至贴到了天花板角落里,将这大半年以来的经历,全都浓缩在了一个又一个静止的画面上。
至于画作本身,起初是拙劣的涂鸦,就像是初学者;到后来越来越精细、越来越美好,彷佛能看到那个少女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将自己脑海中的珍贵回忆,用笔触在白纸上一点点勾勒成形的模样。
徐向阳一张张细细地打量过来,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他叹了口气。
“我本来以为她什么时候还学会了画画,还藏得那么深,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露过一手……原来是我想岔了。”
“哦?”
“清月她恐怕是从零开始学习起,耗费了大量精力之后,才画到这个程度吧。”
“怎么会,明明才过去了几天,就算她真的是天才……”
“嗯,所以答桉只有一个了。”
徐向阳蹲下来,用手抚摸着画纸上水彩笔留下的痕迹,彷佛通过这种方式,就能穿越时空将二人的指尖相连,触碰到彼此。
“她不是被囚禁了几天,而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也许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注意到。鬼屋是一个时空错乱的世界,你还记得吗?”
林星洁沉默片刻,和她一起蹲下来。
“那么,我们要尽快找到她才行。”
“被感动了?”
徐向阳将脑袋凑过来。
“好烦呐你。”
林星洁有点没好气地一巴掌按在徐向阳的脸上,又将他的脑袋推了回去。
“谁会被这种小手段打动啊。再说了,她大概只是被人关着觉得无聊,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打发时间吧。”
因为不知道会被囚禁多久,所以才要把对她而言最宝贵的东西用这种方式留存下来。
时间抑或记忆,其价值高低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和谁在一起、又做了些什么。
在竺清月眼中,她在十七岁时经历的这大半年时光,抵得过出生以来的十七年。
这是她的全部。
徐向阳看了一眼最新那张只完成了一半的画,散落在桌上尚未收起,似乎是又在描绘之前的场景,这次是她和自己一起去安宁街41号的经历……看来是准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过程。
“走吧。”
徐向阳正将这些画作一张张收集起来;而与此同时,林星洁起身,她不再继续看这个房间,而是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口。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能转移位置的鬼屋……没关系,它藏起来,我们就去找出来,它离不开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