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卓家一派讲究魂体双修,卓仲秋对灵体的感觉要比一般人敏感上许多,她看出了江落身上隐约缠绕的阴气,却看不出这阴邪气息的源头:“江落,你梦到了什么?”
江落缓缓抓紧着毛巾,吸去发尾的水滴,他眼神幽深,突然灿然一笑。
“我见到了池尤,”他轻轻地道,“他……”
话语突然一顿,江落慢慢直起身,目光在众人之间穿梭。
陆有一、叶寻、卓仲秋、葛祝。
匡正、闻人连,还有一个并不熟悉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塞廖尔。
他对视着他们的眼睛,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
江落又看向阳台。
阳台窗门紧闭,没有麻雀或者其他动物的存留。
池尤应该没在这里,但他的傀儡炼魂之法,却给刚刚被坑过一次的江落极大的烦躁之感。
“他怎么了?”叶寻好奇地问。
“我昨晚梦见了他,”江落收回眼睛,往后一靠,静静地道,“他说他在下面很孤独……他一个人,总想让我多陪陪他。他还又一次跟我告了白,我做的梦也很奇怪,连续做了十八个梦境,每一个梦境都是跟他相处的画面。”
“我们一起完成了世界上最亲密的事。”他杀了池尤,池尤杀了他。
“一起经历了很多刺激又深刻的约会。”火烧、淹死、吊死、高空坠亡。
“有好几次,我差点都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江落突然笑了笑,“在一个梦境里,我和他站在高楼上,他对我说只要跳下去就能解脱,以后的人生再也没有烦恼。”
他说完后往周围一看,愣住,“你们表情怎么这么难看。”
“恶鬼就是恶鬼,即便是池尤变成了恶鬼也是这幅德行。”卓仲秋沉声道。
葛祝皱眉道:“十八层梦,这也……”
“不就是下杀手的意思,”卓仲秋嗤笑一声,“解脱烦恼,忘掉忧愁?仍然是这一套。什么狗屎玩意,我原本以为池尤还有救,现在看起来,他已经冥顽不灵了。十八场梦,意志稍微不坚定的都他妈醒不过来了,你看那场突然起来的火,江落再晚醒一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只怕是要长睡不醒了。
卓仲秋骂骂咧咧,突然站起身,锐利目光凝视江落,“你最好清醒点。”
江落道:“我不能阻止他来找我。”
这一句话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像是狡辩,一个学玄学的,在被恶鬼拉入梦中之后难道不知道破解的办法吗?这就像一个不让她早恋她偏要早恋的无知少女,一脚迈入人渣的旋涡,撒谎也不撒得专业一点。
叶寻淡淡补充道:“江落学分才三分。”
“……”
窒息的沉默感袭来。
叶寻补充道:“池尤死之后,他连一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放在心上了。让他见到池尤之后破解梦境?他能及时醒来就算不错。”
匡正摇摇头道:“这样不行。”
数道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向江落投来,闻人连试探道:“江落,你在梦里见到池尤时,你觉得快乐吗?”
江落扯起笑,“快乐,快乐极了。”
“但你们放心,我不会这么快跟他走的,”江落笑了笑,“我说过了,我会给池尤报仇,找出害死他的杀人凶手。”
“我要变强,”江落喃喃,缓缓张开手,低头看着掌心,“没有能力,就什么也做不了。”
先前逼迫他变强的紧迫感越演越烈,糅杂了江落雄雄的怒火。
江落重新攥紧了手。
他也很想让池尤尝一尝,一夜死亡十八次的滋味。
江落不耽误一秒,吃完饭后就和同学们去上课。
自然科学与社会研究专业的课程分了良多的种类,大体为山、医、命、卜、相。今天上午的就是符箓课。
江落在脑子里翻了翻原主的记忆,成功没有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符箓课的老师是位老先生,同样穿着道袍,看起来就严肃非常,瞧着不易于接近。
江落坐在原主的位置上,桌上早已摆好了写符的材料。黄纸、红纸、毛笔、墨汁、砚台、法印。
墨汁中应当加了些驱邪除祟的药材,透着股药香味,毛笔上刻着古老的符咒雕刻,瞧着都有些年份。
人已到齐,老先生道:“今日来学习的符咒并不容易,有一半人可成老朽便心满意足,若是感觉吃力,不可强行写下去,要及时断笔自保,你们可懂?”
葛祝道:“老先生,我们懂的,您请吧。”
老先生沉心静气,嘴里念念不绝,依次将画符前的咒术念完之后,凝神放于笔尖,一气呵成在黄符上画下。
一张符箓画完之后,老先生的脸上已经出现了隐隐汗意。他放下毛笔,长舒一口气。江落竟然看到符纸上方有淡色金光一闪而过,再一细看,符纸上方行文流畅漂亮,字迹仿若鲜活,潜龙伏虎,灵气淡淡从其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