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名画《蜻蜓》

    春天到了。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好像能够听到窗外的藤蔓那快速地生长和攀爬的响动，因为不过是在一夜之间，它就已经漫过了玛塔芙丝的窗沿。

    生命的成长听不见声音，但是我们的内心却能够听到那律动之音，想象出那美丽的画面。

    石灰城的一间旅店的屋子里面，玛塔芙丝正在看一本书。

    是拉伯神侍送给她的那本《莫拉比王传》。

    「哗~」

    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够听到书页的翻动声。

    书里，莫拉比王是奥西斯王的追随者，他是苏因霍尔的第一位凡人之王，他一生都在推行着奥西斯的政策。

    也因此这才有了如今的苏因霍尔王国，而不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城邦。

    他镇压叛乱，分裂贵族，诛杀大量的反对者，最后连同他曾经最忠实的臂膀阿努也没有放过。

    这本传记里可以看到莫拉比是如何一步步和阿努走向决裂的，最开始是因为蛇人能不能够进入羽蛇金字塔而出现分歧，然后是丰收神庙的日渐壮大。

    最后，是因为图腾柱的出现。

    图腾柱能够转化蜥蜴人的力量，让莫拉比担忧无比。

    但是这并不是导火索，压倒最后一根稻草的真正关键因素是。

    莫拉比王老了。

    他要死了。

    所以才发生了最后的一幕，昔日的好友和同伴搏命相向，一个想要杀死对方，一个斩断了对方一条手臂。

    这本传记比圣典要长得多，但是一本书总有最后一页。

    在那最后一页，写着莫拉比王说过的话。

    「他说得不错，我对不起他。」

    「我骗了他，我和他说蛇人和蜥蜴人可以共处。」

    「人，是会变的。」

    「……」

    玛塔芙丝按照拉伯神侍所说的，读完了这本关于凡人王莫拉比的传记。

    当她读完的时候，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莫拉比这位凡人之王。

    起码，不是一个单纯的坏字。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也不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只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不惜牺牲任何人的王。

    但是最后，他的确做到了他向奥西斯王保证的事情，也完成了苏因霍尔城邦联盟向一个完整国家的转化。

    看完最后一页的话语，玛塔芙丝久久没有合上这本书。

    「人，是会变的。」

    或许，曾经莫拉比也想象过他们一起和谐共处，共同支撑苏因霍尔的画面。

    只是到了最后，他并没有选择相信阿努。

    「我们睡着做着最美的期盼，醒来却做着最坏的打算。」

    玛塔芙丝不知道为何，说起了之前拉伯的那句话。

    「我们相信着人性的美好，却又知道那美好经受不起考验，我们相信正义存在，却不相信正义属于自己。」

    「所以我们做着最美好的梦，说着最美好的故事。」….

    「却总是做着卑劣之举，行丑恶之事。」

    玛塔芙丝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的复杂。

    一件事情是有是非对错的，而一个人却可以同时是英雄和邪徒。

    其可以曾行过光明之举，也会有着阴暗之面。

    她不再去轻易的评判一个人的是非过错，起码不会根据一个故事，去简单地评论某一个人。

    看完了莫拉比王的故事，窗户前的玛塔芙丝也拿起了一个皮册子。

    模仿着曾经的拉伯一样，在窗户面前思考着什么，然后一点点写下。

    在羽蛇金字塔下的时候。

    玛塔芙丝在那里等待着的同时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她按照拉伯的口述，也悄悄地写了一个故事。

    独属于黑色巨龙的故事，一个以阿努为主角写下的剧本，和圣典里的侧面描述完全不一样。

    玛塔芙丝看过妖精表演团的表演，还曾经多次为妖精表演团的角色翻译配音，在月光城里的时候，也写下过不少剧情草稿。

    她之前也没有想过，这些东西竟然能够再度派上用场。

    而现在。

    她尝试着，以操偶戏剧的模式写下一个剧本。

    她原本打算故事写完之后给拉伯看一看，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没有赶上。

    此刻。

    再度认真阅读完了《莫拉比王传》之后的细节后，玛塔芙丝感觉自己，脑海之中的那个阿努更加清晰了。

    她落笔有如神助，将拉伯眼中的阿努、莫拉比眼中的阿努还有自己眼中的阿努结合在了一起，写下了一个全新的故事。

    当故事落成的时候，她以羽蛇神库尔弥斯给自己说的那句话作序。

    「一个人真正内心的正邪善恶，并不因为外相而左右，不因美丽而善良，不因丑陋而邪恶。」

    然后，给其取了一个名字。

    「龙之心。」

    玛塔芙丝捧着《龙之心》，有些怀念地说道。

    「拉伯神侍，这是我唯一能够为您做的事情了。」

    她带着自己的皮册子，走出了旅馆。

    她准备寻找一棵彩虹树，将自己初次尝试写下的剧本寄出去。

    石灰城中虽然有着守塔人的祈祷堂，但是却没有奇迹神庙，因此也没有彩虹树。

    不过石灰城距离火山森林并不远，那样一片广袤的森林，找到一棵彩虹树并不难。

    玛塔芙丝进入火山森林转悠了一圈，按照拉伯教给他的方法，最终穿过了一层彩色的光界。

    抬起头，就看到了开着不同颜色花朵的彩虹树。

    这棵彩虹树应该有些年头了。

    很高大，树洞也很宽阔。

    玛塔芙丝上前，在彩虹树下开始祈祷，进行某种仪式。

    不过这仪式并不是连通神明，而是连接向某位造物神国的存在。

    「造物神国的使者，妖精表演团的团长，大妖精茜米拉。」

    「请收下我的故事吧！」….

    「虽然我写得不一定好，但是这个故事一定是一个好故事。」

    玛塔芙丝祈祷完毕之后，将自己手上的皮册子放入了树洞之中。

    树洞之中的旋涡一转，就看到皮册子消失在了其中。

    玛塔芙丝有些期待，也有些担忧。

    她也不知道，对方究竟能不能够收到。

    收到又会不会看，看完之后又会不会认可它。

    但是。

    她希望某一天，在路过某一座城市的时候。

    能够再度梦到那传说之中的妖精表演团，那位如同梦之精灵一般的美丽声影站在舞台上，向着所有人宣告。

    「今天我们要表演的节目是——」

    「龙之心。」

    ------------

    回来的路上，可以看到整座石灰城连续多日都在举办着庆典。

    丰收神庙和羽蛇神的信徒都在欢庆，因为他们的神刚刚展现出了神迹，前往了诸神的国度。

    玛塔芙丝路过街道的时候，可以看到丰收神庙的神侍抬着一只用植物扎成的巨大羽蛇神神像，穿过街道往远处而去。

    而且那神像所过之处，街道上的树木竟然一个个焕发出了生机。

    这让街道两侧的信徒们，一个个变得狂热至极。

    「伟大的羽蛇神库尔弥斯，感谢您带来了丰收的力量。」

    「丰收之神啊，在您的庇护之下，今年也一定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年月。」

    「感谢您的恩赐……」

    所有人匍匐在地，却依旧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神像。

    在他们的眼中，那神像闪烁着金光，带来了丰收和食物。

    如此美丽，如此神圣。

    玛塔芙丝也站在路边，想起了羽蛇神库尔弥斯对自己说过的话。

    「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称我为怪物。」

    「后来，他们称呼我为奇异的羽蛇。」

    「到了最后，他们高呼我为羽蛇神。」

    而从这一刻开始。

    羽蛇的形象，就真正彻底地和神明挂钩和联系在了一起。

    不再有人称之为怪物，也不再有人认为它怪异。

    当每个人看到它的时候，都会高呼。

    「啊，多么神圣美丽的姿态啊！」

    「只有神灵才能拥有如此伟岸的形态。」

    「那金色代表着丰收，那羽翼代表着风调雨顺，那鬃毛代表着……」

    玛塔芙丝等待那羽蛇神的神像走过，准备接着往回走去。

    却没有想到，那神像之上好像传来了声音。

    「玛塔芙丝~」

    「过来这里~」

    玛塔芙丝抬起头看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隐隐明白了什么。

    于是跟着那神像一起往前走，最终进入了丰收神庙之中。

    神庙之中的人也没有阻拦玛塔芙丝，任由她进入了最深处。

    在一座神圣的殿堂之外，地上匍匐着大量身穿黄色神袍的魔骑士神侍。

    这些魔骑士给人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和自身契约魔兽的魔晶经受过羽蛇神力量的洗练，或者说从现在开始，他们才真正是神的仆从。….

    他们可以随时随地联系上他们的神明，只要颂唱神名，并且神明愿意回应他。

    他们能够从神国之中借来神的力量。

    此时的丰收神庙，和之前的丰收神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这，只是丰收神庙的变化。

    魔药和魔兽的变化，则就更加巨大。

    羽蛇神拥有了神话位格。

    整个世界的魔药就可以自由生长了，魔药植物真正成为了一种可以自我繁衍，自我传承的超凡植物。

    而魔药植物的自我繁衍和传承，也代表着魔兽一族也真正登上了历史舞台。

    不是昙花一现，而是一个真正的族群。

    在那些寻常人看不到的地方，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之中，大量的魔药植物正在繁衍生长，新的魔兽正在不断涌现。

    玛塔芙丝目光看着这些魔骑士，最后就看到了丰收神庙的牧首，对方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让其进入殿内。

    玛塔芙丝点了点头，进入殿堂之中。

    就看到了刚刚那个用植物扎成的羽蛇神神像。

    一道光芒冲天而起，射入殿堂的穹顶之上，融入那彩绘之中。

    一扇金色的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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