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芸已经不知道说啥才好了。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抛开年龄不谈,高凡的确是比她更有战斗力。
为了试点厂的事情,她找过好几回院领导,也曾向领导据理力争。高凡讲的这些道理,她也曾讲过,但气势远不如高凡这样足。
或许,这就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我承认,你说的这些理由,有一些是正确的。”宋春元字斟句酌地说。
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孩子不好对付,万一自己说错了啥话,被他抓住把柄,可就不好办了。像这样的愣头青,口无遮拦,没准会把他的话曲解成啥意思,到时候造成一些不良影响,可就麻烦了。
“你说的这些,我们也都是考虑过的。到目前为止,院里也并没有明确说不能把沧海厂作为试点厂,是不是,小周?”
最后那句,宋春元是对周晓芸说的,想让周晓芸给他作证。
“的确是还没最后确定。”周晓芸点头认同。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那就是院里虽然没有定,但沧海厂在候选名单上的位置是很靠后的,基本上就是没戏了。这话她现在也不方便说,说出来就是在挑唆高凡闹事了。
高凡微微一笑,说:“宋院长,我今天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就向您表个态,也麻烦你把这个意思转告给其他院领导,包括可以转告给化工部的领导。
“我认为沧海化肥厂是最适合作为铵改尿新方案的试点厂的,其他厂是否合适,我不清楚,但要论资格,沧海化肥厂应当排在第一位。
“如果化工部认为沧海厂不适合作为试点厂,请拿出一个过硬的理由。如果这个理由能够说服我,也包括说服沧海化肥厂的全体干部职工,我无话可说。我是党和人民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全国一盘棋的道理,我是懂得的,我们厂的干部职工也是懂得的。
“但是,如果化工部没有什么过硬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一些幕后的原因,而让沧海厂出局。沧海化肥厂的干部职工是绝不会答应的,我也是绝不会答应的。”
“嗬嗬,好大的口气。”宋春元再次冷笑,“你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你是不是想说这个方案是你的,你要收回这个方案,不允许国家使用这个方案?”
“我没那么幼稚。”高凡说,“这个方案,是我们沧海化肥厂提交给国家的,我们不会收回去,也不可能收回去。
“不过,如果宋院长觉得新方案已经到手,我们沧海化肥厂的意见已经是无足轻重,那可就是错了。这个方案既然是我们提出来的,我们要让它无法实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小凡,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周晓芸的脸沉下来了。
高凡这话,就有些诛心了。铵改尿是国家的决策,高凡居然说自己可以让它无法实现,就冲这句话,追究高凡一个政治责任也不为过。
“小周,你别拦着他。”
宋春元的火气被高凡激起来了,他打断了周晓芸的话,然后瞪着高凡说道:
“高凡,我倒真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够阻拦铵改尿的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