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有些零部件看着就像是手工打造出来的,处理没有那么精细。
曹沫接下来又参观隔壁的车间,里面停着一部法拉利、两部宝马Z4正接受改装,但都是寻常意义上的改装,是改装厂赖以生存的主营业务,却没有办法让顾蕃、许爱华的实力发挥出来。
而在两个车间的对面,还有一座朝北的仓库,曹沫他们走进去,看到有一辆都还没有涂装的车身摆放在工作台上。
修长的轿跑车型,车身侧板还打开着,能直观看到内部的结构,主要都是从其他二手轿车或跑车拆下来的零部件组装进去,也有不少手工打造的零配件,后置发动机的位置空了出来。
朝南车间里那两台正做测试的改装发动机,很显然是为这台拼装新车准备的。
“老顾,你当年在看守所说开拼装车被交警拦截送进去,你不会这几年,都在花心思改进你这部拼装车吧?”曹沫当年在看守所就知道顾蕃玩改装车很痴迷,却也没有想到他痴迷到这程度。
曹沫在东盛车间里待过两年。
虽说他的理论水平,跟顾蕃这样的人不能相提并论,但动手能力也是一流,要不然他当初也不可能一个人就将伊波古金矿的运作支撑起来。
恰是如此,他知道玩票性质的拼装一部能跑、能勉强上路的轿跑、跑车,算不上多大的难度,但恐怖的是拼装出来后,还想着以一人或几人之力,数年来都坚持不懈的投入金钱跟精力,不断去改善、提高拼装车的性能,使之实用化。
这要是凭借个人及少数几个人的力量就能做成,那还要严密而庞大的工业体系干什么?
曹沫看到徐滨对车匠改装厂的收购方案书,顾蕃手里掌握几样专利技术,想必都是在数年如一日,不断琢磨改进这部拼装车的过程获得的成果。
方案书对顾蕃手里的这几样专利给出六百万的评估价。
以徐滨、黄忆江跟顾蕃的私交,想必这个评估价也是得到顾蕃认可的。
不过,曹沫能想象顾蕃在这部拼装车上的投入,要远远超过六百万。
说什么“穷玩车、富玩表”?
有本事玩改装啊!
不去评价顾蕃的改装厂以及这部拼装车对天悦工业有多少价值,但仅仅是看到国内竟然有人能将改装车做到这程度,钱文瀚、沈济也都引起浓厚的兴趣。
要不是发动机的拆装比较复杂,他们都想顾蕃能将车开出库房兜两圈,实地检验一下他持续多年的努力,将这部拼装车的性能提升到什么程度了。
众人在库房里对着拼装车评头论足,“噔噔”一名风姿卓约的美妇踩着高跟脚,走过来打招呼道:“刚过
来看到徐总的车,想来是天悦的投资人过来,顾蕃平时粗枝大叶的,没有失礼吧?”
“赵芝赵总,车匠的老板娘,说话比老顾管用,”徐滨介绍妇人给曹沫、钱文瀚认识,“赵总,你大概想不到吧,老顾跟曹先生还是狱友,世界还真是小啊!要早知道这个,我跟忆江就不会拖这么晚,将曹先生、钱先生还有沈总拖过来了。”
“……”
赵芝很显然听顾蕃说过看守所里所发生的事情,听说过曹沫,也是震惊了打量着曹沫,半晌才问道,
“曹——是曹总指定要收购车匠改装厂?”
“我对技术、运营上的事情不怎么懂,也不怎么管天悦工业的具体运营——这次是徐滨提出建议,我看到方案书后猜到顾总应该是有老朋友,但我人一直在非洲,都没有机会过来拜访一下顾总、赵总。”曹沫客气的说道。
“……那曹总觉得车匠有没有收购价值?”赵芝直截了当的问道。
赵芝多少显得有些迫切,要知道在他过来之前,顾蕃叙了一通旧、也随便介绍了一些车匠在改装方面的心得,半句没有提收购的事。
“咳!”顾蕃截住赵芝的话头,说道,“今天能遇到曹沫,真是很意外,晚上好好喝两杯,着急说这些做什么?”
车匠虽然有几样专利技术,但就整车而言远远谈不上成熟。
而天悦工业接下来重点发力的是皮卡以及在皮卡平台上改型生产的中小型城市越野,而顾蕃这几年看似积累一些技术跟经验,却主要集中在他自己感兴趣的拼装轿跑上。
而车匠的团队,虽然有顾蕃跟许爱华两名高手,但规模太少,盈利能力太弱,聘用的工人都停留在技工水平,却不具备研发能力。
可以说,天悦工业只要能接手华宸的皮卡生产线,车匠对天悦工业就不具体多少价值——因此天悦工业团队内部,就算大家都知道顾蕃跟徐滨、黄忆江有私交,也有人明确反对收购车匠。
许爱华很清楚这些,所以刚见面就劝他们放弃收购华宸的皮卡资产。
顾蕃也很清楚这些,所以刚才也就叙旧,避而不谈收购的事,这时候也拦着不让赵芝提及。
赵芝沉默了一会儿,不满顾蕃截住她的话头,隐忍着没有跟顾蕃争吵什么,拿起来桌上的烟跟火机就走了出去,站在库房外“啪”的点上烟。
“……”顾蕃讪笑着也没有解释什么,就走出去将赵芝拉到一旁说话。
许爱华也就叹了一口气,沉默下来。
钱文瀚与沈济对视一眼,他们很精明的多嘴去问顾蕃、赵芝夫妇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顾蕃抹不下脸来求数年后骤然相遇的曹沫收购车匠改装厂,而赵芝却是一心想要卖掉车匠——他们这时候多嘴去问究竟,不是给自己下不了台?
看到顾蕃、赵芝走远,曹沫他们也走出库房透气,站在院子里抽许爱华的廉价红梅。
“这些年你怎么玩,我都没有意见,我跟你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也不觉得将房子、车都玩进去,有什么可惜的。哪怕落到身无分文,找份工作养活我们自己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小雅也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需要我们替她准备什么、安排什么。顾蕃,真的,我不后悔。但是,我爸这病要是不能治,又或者我爸八十好几了,我们也不用浪费什么钱,但他七十还不到,也不是不能治,我怎么能放弃抢救?还是你爸妈,年纪都不小,心血管、心蓑、高血压,一身的毛病,你玩车不考虑这些,但以后真要住院花大钱,我不能到时候拍拍屁股说拿不出钱来吧?为我爸这病,我从我妹妹那里已经拿了三十多万了,你知道我妹夫周健是什么样的人,他几次催着要我还钱,跟我妹妹也闹得不可开交!”
“你妹妹那三十多万,我能想办法筹一筹!”
“你能想什么办法?你能想到办法,我需要看周健的脸色?你也不要去找你姐姐。你这边是个无底洞,一辆破车这些年不知道砸了多少钱进去,好好的修理厂被你搞破产,你姐姐明里暗里贴给我们的钱,没有一百万,也差不离多少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想办法将车匠卖了,从此收手,大家都解脱了。”
“天悦现在要直接收购华宸的皮卡生产线,站的起点跟平台不一样,车匠在他们的眼里没价值了——徐滨已经够帮我们的忙了,我不能叫他难做。”
“这个曹沫,你抹下脸求他,车匠再没有价值,三五百万还是值的吧?”
“看守所鱼龙混乱,你以为真能结交出什么真交情来?我不张这个嘴,大家嘻嘻哈哈还是狱友,我要是张了嘴,你以为人家真就不会落脸,真就会拿三五百万同情我?”
“你不说,我来张这个嘴,行不行?”
“没用的——你不知道曹沫,但你要想想,一个人十七八岁就敢拿刀扎韩少荣的手下十二刀,第一次进看守所,却比几进宫的老油子都还要老油子,愣是没人敢去欺负他;你想想我在里面一个月,效敬了多少钱去才过得稍稍舒坦些?你真以为他跑去非洲,单纯是好命找到金矿突然发了大财,所以我们说几句软话,套套老交情就能叫他心软——你想多了……”
“你不试一下,怎么不行?”
“行,先留他们吃晚饭,我会找机会提一下。”
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曹沫还是将顾蕃跟赵芝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笑着问沈济:“我这个人,看上去就很不简单吗?”
“啊?”沈济被曹沫问得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曹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