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卖多少套去?怎么不想想看,欧美发达国家积累二三百年的基础,发展到今年的规模,中国凭什么想在三五十年内追赶上去?”
“现在网上也有一些盲目乐观的论调,说什么中国的GDP将在二零三十年前追赶上日本。是的,照过去十年两国的经济增涨数据,这个结论看着还是靠谱,但关键凭什么认为中国在未来二十年,还能维持这样的高速发展,而日本的经济会一直陷入低谷?盲目机械的比对数据,完全不去分析两国的发展潜力,这是不行的。说到发展潜力,中国绝大多数地方,还比不上印度……”
这些论调真是叫曹沫瞠目结舌。
他在非洲的时间居多,但为了不跟国内脱节,一直都有关注国内的互联网门户网站以及几家重要的论坛,特别是BBS论坛是充塞太多的负面论调,但他一直以为论坛主要是青年人群发声的地方。
国内不论城镇乡村,绝大多数的青年从充满幻想的热血学生时代进入真正现实的社会之中,无论是收入还是工作岗位都处于社会阶层的较低位置,同时开始接触社会不那么好的真实一面,心理上的落差极大,难免会形成愤慨的情绪。
这种现象在德古拉摩这座西非最繁荣的都市,也极为明显。
而说到国内的中上阶层,曹沫接触面比较窄,东盛的中高层以及丁肇强、钱文瀚、葛军,甚至韩少荣、陆建超以及泰华旗下的黄鹤斌、姚海明这些人物,他们接触到的黑暗面更多,但对国内的看法还是偏积极。
曹沫却没有想到今天论坛这些个挂着各种头衔的学者以及金融、证券机构的资深从业者,竟然大多数人对国内未来的发展势态都是偏悲观的。
除了台上正激烈发表意见的嘉宾外,台下的观众神色,曹沫也都看在眼里,听他们说的、揣测他们心中所想,就好像中国连卡奈姆都不如。
“曹总很少参加国内这类的论坛吧?”论坛中途,周彬从前排坐到角落里来,低声笑着问。
“没有参加过。”曹沫笑道。
“感觉如何?”周彬问道。
曹沫能看得出周彬内心还是认同台上那些嘉宾所讲的负面论调,他当然不会想着去说服周彬,或者跟周彬辩论一番。
说实话,台上一群人衣冠楚楚,一个个名头都很大,嘴里吐的又是一个个听上去意象极大的词,太具有迷惑性了
,陈锋的神色也都有些迷糊,也应该是觉得中国当前存在的问题太严重了,以致看不到未来。
面对周彬的询问,曹沫只能含糊其辞的笑道:“我是野路子出身,在非洲有点成绩,也是一路莽出来的,今天过来纯粹是外行人看热闹,听这么多专家、资深从业者讨论,也确实很热闹。”
曹沫跟周彬也没有那么熟悉,再一个他有些事要跟葛军深入交流,分场研讨会之后他就跟周彬告辞,与葛军往会场外走去。
“感觉如何?”站在过道里抽烟,葛军抛出同样的问题。
虽然葛军刚才就在台上,但他作为主持人,负责抛出问题引导别人的问题,他自己却没有对外暴露出真实想法来。
“我才知道中国原来比非洲还不如!”曹沫摇头苦笑道,“不会这些人就代表国内经济学界的真实水平吧?”
“国内很多学者,在各自专业领域的水平都还可以,但涉及到整体经济发展的问题,就容易被欧美的研究理论牵着鼻子走。而欧美的机构以及学者,对东亚的文化、经济乃至体制,并没有切身的深刻体会,而是站在以己度人的角度去考量,也就难免不够准确,”葛军说道。
“我看不单单如此,”曹沫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们常年待在各方面都很落后的西非,有过对比之后,就更容易看到国内的好处;而那些专家学者,被欧美的研究理论牵着鼻子走是一方面,但过度机械的拿中国跟欧美发达国家进行横向对比,就难免会放大国内的一些弊端,以为不可救药——我刚才听到有人都论证到民族的劣根性上了,我就很好奇,这个所谓的教授,就没有读过好好读殖民史,他们知道什么叫民族的劣根性?”
“虽说我也不赞同有些论调,但在股市追涨杀跌乃是共性,不是谁都能独善其身的。”葛军说道。
曹沫点点头,葛军的意思还是倾向认为所有对形势的悲观认识,会驱使形势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他此时还是主张持币观望,至少要等到形势出现新的扭转迹象之后再出手才是合适的。
总的原则上,葛军的主张是对的,但实业投资跟股票投资不是一个概念。
持币观望,在证券市场确实扭转的迹象之后,出手的动作是极其迅速的,甚至仅需几个指令,就能完成卖空到买多的转变。
实体投资则要复杂得多,过程也将漫长得多。
新鸿投资与新海金业注资乌桑河项目,伊波古矿业以及阿克瓦当局,都没有设置一点的障碍,从接触到最终完成注资,前后历经半年。
且不论之前的纠葛,与东盛地产的合作谈判,显然不能等到形势出现转机时再去进行。
当然了,葛军、钱文瀚跟东盛没有太多的交情跟牵涉,他们完全可以继续袖手旁观,以迫使东盛吐出更多利益出来。
曹沫想了一会儿,跟葛军说道:“会场很多论调,我是不怎么赞同,但要我用什么高深的理论去反驳他们,我也没有这个水平,我在国内的时间也短,国内经济产业发展好的方面跟弊端,我观察也肯定谈不上深刻的。然而就国内发展建设规划及执行效率,我觉得这方面是其他国家难以匹敌的,真要形势恶化到一定程度,我也相信国内逆转的速度会非常的迅速——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等迹象明确了再下手,那样的话,时机上可能会晚上许多。”
“哦,你是怎么想的?”葛军很有兴趣的问道。
曹沫微蹙着眉头,有些事情他心里明白,却没法说出口。
他在卡奈姆、在贝宁、在阿克瓦推进项目建设,是凭借他近乎心灵感应的恐怖直觉,在人手组织及选择合作对象之时,都预先将可能会出现的诸多隐患跟妨碍都剔除在外了,在每个位置上,都尽可能用上最合适的人选,这才有令人瞠目结舌的效率跟速度。
然而国内那么多的项目建设,没有一个像他这般拥有近乎异能的管理者存在,却普遍能做到高效迅速,这样的组织、执行能力,还不够令人震惊吗?
刚才会场之前,各种论调很多,却没有人站出来肯定国内在这一方面的巨大优势,曹沫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两个月,曹沫跟葛军他们交流很多,也观察欧美金融市场的变化,认为国内的经济是有可能会受次贷危机蔓延的影响而恶化,但他跟葛军等人观点不同的一点在于:葛军他们认为形势扭转的过程会较为缓慢,主张不急不躁,而他以为国内的形势,更可能因为从中央到基层的高效组织、执行能力,扭转会非常的迅速……
因为这一判断,涉及到他自身最大的秘密,也无法跟人诉说,面对葛军的追问,曹沫只能耸耸肩,说道:“只是经验性的一些认识,要展开来说,真有些抓瞎了——东盛那边,我既然回来了,也是我先跟丁肇强谈,东江证券跟老钱那里,你们看我谈的条件跟时间,再做决定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