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大便的感觉,可是想便又便不出来,真心难受。
太师府的产婆子已经进了产房,挥手道,“王爷,请你出去,老婆子要给王妃接生了。”
“敏儿……”夏臻不想走,看到小媳妇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他已经慌得没有主张了。
“王爷,别担心,王妃的胎位很正,应当没问题。”
这话像仙乐,慌张的夏臻双眼一下子亮了,“真的吗?老嬷嬷?”
老嬷嬷已把麻敏儿的肚子摸了个遍,肯定的点点头,“王爷,你再不走,我都没办法给王妃脱衣服,还怎么让她生?”
老嬷嬷又把耳朵贴到王妃的肚皮上,听了听胎儿的胎心,还用手敲了敲肚皮,有些话,对于不懂的人,她是不会开口的。北郡王妃的身量没胖,肚子倒是不小,是不是有麻烦?
安嬷嬷看着说大话的太师府婆子,暗暗阴了一眼,王妃身量没胖,也就意味着,盆骨可能没怎么开,盆骨没怎么开,这么大的肚子,生孩子可会要人命的。
夏臻看着脸色变严肃的产婆子,“老嬷嬷,怎么样,敏儿跟孩子都好吧?”
老嬷嬷从麻敏儿的肚皮上抬起头,“王爷,请你赶紧出去了,你再多呆一会,王妃她就多疼一会,你还出不出去……”
“我……我出去……我出去……”夏臻嘴上说,可是腿走不了,麻敏儿拽着他的袖子,他低头哄道,“敏儿……咱们早点生了早点轻松,好不好?”
“臻哥,我怕……”麻敏儿自己也感觉肚子大得吓人,她怕难产,一个弄不好,怕是一尸两命。
“别怕,我就站在门口,随叫随到。”
“臻哥……”麻敏儿不肯松手,眼泪涟涟。
“敏……”
夏臻哄人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产婆喝住了,“王爷,王妃,你们还想不想生孩子了,要是不想生,老婆子我现在就回太师府!”胎位是正,可是肚子太大,产婆感觉有些难,看到他们磨磨叽叽,忍不住发火了。
夏臻夫妇二人被产婆严肃的喝声吓得声都不敢出了。
安嬷嬷看着王爷的脸色由红变青,又从青变黑,难道要发火?发火好啊,她们走了,让她接生,她可就是功臣了。
产婆见北郡王还是不动,亲自上阵,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拖到了门口,对门口的婆子丫头说道,“要想王府兴旺,千万别让你们王爷进来,明不明白?”
晓文等人连忙点头。
产婆快速进了产房,让人把门合上,她快速褪了王妃下半身的衣裙,检查指口,“看这样子,要到明天早上了。”
麻敏儿疼得头都发晕了,听到明天早上,吓得脸都白了,还在才刚中午啊,岂不是还要一天半时间,妈妈啊,你在那里,快来救我。
王妃不停的嚎哭,产婆板着脸说:“王妃,老婆子我接生过的孩子,没有二百个,也有一百多个了,以我老婆子的经验,你现在最好别哭,也别喊,要是可能,睡上一觉更好。”
“这么疼,你睡得着吗?”麻敏儿气得回了一句。
产婆子也不恼,“王妃,我刚才看了你的胎位,以我的经验来看,是正的,生产时,应当没什么问题,可是肚子这么大,生产时,需要力气是肯定的,你现在就把体力耗掉了,还怎么生孩子?”
“我……”
安嬷嬷连忙上前一步,“我们王妃疼,总得让她哭出来好受些吧。”
太师府请来的产婆子啊,在京城呆了几十年,安嬷嬷什么心事,她一眼便知,看向北郡王妃,她要是个不识数的,她一句话都不会多。
产婆子的话有道理,麻敏儿又不是个糊涂人,当然听了,咬牙忍住了,“让老嬷嬷费心了。”
看到北郡王妃配合,产婆子松了口气,松了松刻板的脸,“王妃,麻烦你侧个身,我看看你的骨盆。”
单小单、杏儿、冬梅、喜梅四个丫头分站在两边,随时帮衬,听到要翻身,连忙扶抱着王妃翻身。
产婆子用手指量了量她的骨盆,又摸了摸股部,暗暗道,开是开了,就是不大,这肚子这么大,还真是让人有些吃怵。
产婆子挥了挥手,让丫头们把麻敏儿扳正,她按最危险状况准备了,各式生产用具、洗漱及催产汤、还让人备了参汤。
“随时要用。”
“是,嬷嬷,知道了!”
度日如年,夏臻算是真正彻底的体味到了,坐在产房前,不吃不喝,耳朵不时听着产房内的声音,没声音,他担心,有声音,他心疼,反正左右是个折磨。
下半夜之后,章年美把自己的妻子叫到了产房前帮忙,“小单,问问,我媳妇能不能进去帮忙?”
“生产过?”里面产婆听到声音,问道。
“是,有个三岁的孩子。”
“让她进来。”
邢氏下午来过,听说王妃要天亮生产,她想了想,到了下半夜,几个丫头没经验,就让她们值上半夜,她来值危险的早半夜。
虽然麻敏儿忍住尽量让自己不叫不哭,可是架不住一阵一阵钻心疼啊,还是耗了很多体力。
两个助产婆子,不时帮麻敏儿按摩穴位,虽有所缓解,可自古以来,女人们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遍,现代科学做过试验,疼痛感在医学上总共分为12个级别,生孩子属于第九级疼痛,分娩时的疼痛仅次于全身大面积烧伤的疼痛,相当于全身20根肋骨同时断裂,这是何等滋味啊!如果生下的孩子不孝忤逆,那内心真是哇凉哇凉的!
邢氏换了蒸煮过的衣裳,洗了脸、手进了产房,站到麻敏儿身边,见她好像眯着了,轻轻的也不打扰她,等她疼醒时,用温水帮她擦去汗渍。
安嬷嬷瞄了眼,守了大半夜,她也有些困了,但她并不主动与太师府来的产婆子说话,跟她说换着看护的话。
太师府的产婆子也不计较,她经验老道,看过开指口,就知道情况怎么样,和自己的助手轮流值班。
大概是三更天时,麻敏儿的疼,让她完全眯不着了,叫喊声一声比一声大,可是指口却一直那么大。
太师府的产婆子果断决定,“给她喝催产汤。”
“是,”单小单和杏儿两人一个煎,一个烧火,不假他人之手。
生过孩子,邢氏多少也了解一些,她感觉北郡王妃的生产好像挺凶险的,肚子大,指口不开,弄不好……她不敢想下去。
淡定的产婆子,身上也开始冒汗,粗节的大手按摩麻敏儿的肚子,开始助产,希望这个孩子是个有福的,看似她的手法很慢,可是她整个人,汗却如雨一般流下来。
安嬷嬷不敢幸灾乐祸了,要是王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北郡王不敢责罚太师府的人,可会拿她开刀,那她就死定了。
不得不说,生在宅门大院里的人,都有一颗警觉的心,她想得不错,要是麻敏儿有个什么,夏臻能把她们全垛了。
快到五更天时,三更天喝的催产汤终于起作用了,指口又开了小半指,并且,随着羊水不断流出,北郡王妃的肚子竟以肉眼的速度小下来了。
“老天啊,这么大的肚子,竟……竟都是羊水?”已经快要虚脱的产婆子,看到地上超出平常的羊水,感觉不可思议。
“老姐姐,别看羊水了,孩子头出来了。”安嬷嬷提醒,恨不得上前亲自接生。
“太好子!”产婆子高兴的伸手向孩子的头,小心翼翼的边托边拉。
……
里面的叫疼声一声大过一声,夏臻感觉自己的眼前金星直冒,手扒着门框,要不是晓文拽着,估计就冲进来了。
“敏儿……敏儿……”声音不比麻敏儿好多少,嘶哑的就差叫不出来了。
“臻……”
“敏儿……”
……
就在二人相喊之际,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打断了人们所有的紧张、不安,带来喜悦与兴奋。
“敏儿……生啦……生啦……”夏臻手舞足踏,在产房门口直打圈,就差冲进去。
听到婴儿的哭声,那一刹那,麻敏儿感觉沉重的肚子忽然就轻松了,突然什么疼痛都没有了,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歪头等产婆子把孩子抱给她看。
产婆子高兴的不得了,三两下就把娃娃抹了个干净,包到小包裹里,拿起小称就称了重量,高兴的报数,“六斤六两,真是吉祥的数字。”
单小单忍不住问,“婆婆,是……”
“小王爷……”
“少夫人,是小王爷……”沉稳如单小单,她也忍不住雀跃。
麻敏儿不重男轻女,但她知道,第一胎生个儿子,夏臻的压力会小很多,一切都圆满了,麻敏儿累得睡了过去。
产婆子把孩子抱到产房门口,揭开一角,给夏臻看:“恭喜王爷,是个小王爷!”
生了胡茬的北郡王听说是儿子,再次激动的如毛头小子,“儿子,儿子,我终于当爹了……”他伸手要抱,被产婆子阻止了,“王爷,孩子太小,过两天再抱吧。”
“哦哦。”夏臻要进屋找媳妇,又被挡住了,“孩子都生完了,我还不能看看媳妇吗?”
“里面的污迹还没有收拾完,王爷,你再耐心等等。”
“哦哦。”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北郡王府张灯结彩,给京城相好的人家送喜贴时,刘载离也收到了麻二娘生了儿子的消息。
一个新生命的出生,却是他一段心路历程的结束,他没有告知任何人,去了与麻二娘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一个离京都并不远的小县城。
漫步在人间四月天,和熏的春风,轻抚着河边舒展的垂柳,吹开了千树万树梨花,吹绿了田野和乡村。到处是芬芳宜人的花香,到处是千姿百态的花影,到处是莺歌燕舞的画卷。
漫步在人间四月天,只需舒眉一瞻,便有万紫万红映入眼眸,绿柳吐烟,陌上花艳。微风过处,迷人心菲。
“客官,你要点些什么菜?”那间中等食肆,伙计看到贵公子进来,连忙上前殷勤的招呼。
刘载离身边的长随扔了一大绽银子,“今天,这里我们包了。”
包了?正在吃饭的食客,个个惊得转头看向说话之人。
“你们的饭钱,我们家公子付了。”
众人听到这话,连忙转头,呼拉把碗中的饭食都吃了,抹了嘴,个个朝外面去了,有人请客,不要付钱,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再站着,等人家反悔,那就是傻子。
不一会儿,客人全都走光了,店小二把所有的桌凳都擦试干净,“客官,你要点什么?”
刘载离仔细想了想那天点的吃食,把名字报出来了。
“客官,还要别的吗?”
“就这么多吧。”
“好咧!”店小二高兴的进去,让厨子做菜了。
刘载离坐在曾经坐过的地方,看向门外,四月天里,春风清拂他的心事,漫步在岁月里,享受一份漂泊的孤独。
漫天春光里,他仿佛看到了男扮女装的少年小子第一眼看到他时的惊诧……对……是惊诧,不是惊艳……他低头失笑。
直到今天才明白,‘惊诧’永远不是‘惊艳’,如果是‘惊艳’,那一定会让岁月变得不一样,可惜……
四月,思念如风,在盎然的春意里掠过,姹紫嫣红的季节冲去了淡淡的忧伤。思念在四月的春光中葱茏成长,却又转瞬间消失在时光里。
北郡王得子,风老太师带着礼物大张旗鼓的进了北郡王府祝贺,搞得北郡王,满月之前,天天接待客人,收了不计其数的礼物。
而准备小办的满月酒,也不得不大办一场,摆了近百桌,场面之浩大,还真出人意料。
眼看就要出月子,麻敏儿应当高兴的,可是她高兴不起来,凑到夏臻身边,“臻哥……”
“怎么啦?”夏臻正在看宴请的名单。
“我咋觉得夫子不厚道呢,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嘛。”
夏臻轻笑一声,“要是夫子听到你这样说,非气得捶心顿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