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如歌的弟子判词

之情。

    这不是批命胜似批命，《红楼梦》中金陵十二钗的判词预示其人生结局，这些流行歌曲名字也承载了部分生命信息，在当下某一点上各人与自己的运命做了个连接。但看起来，似乎五个弟子的现在或未来有某些阴影。81首歌曲里，乐观向上的多得是，他们中除了嬴允直，都选了这些阴郁的意象，难道是集体无意识的作用吗？她先前想得很简单，以为大家会选那些看上去充满自我肯定和昂扬精神的卦签，比如水木年华的歌。她其实本来想借这些情歌解开爱慕心结，鼓励各人珍惜已拥有的感情，和过去告别。结果五人全选了求而不得的歌曲，意象这么忧郁，没法当场调节。

    幸好算命人八面玲珑，她很快恢复常态，对着几个引颈翘盼的弟子大吹法螺：

    “这些卦签全部来自中国的歌曲，是关于男女情爱的，但不可简单理解为儿女情长。屈原的诗作中固有‘香草美人’，以美人代表理想抱负，暗指君王；以香草比喻真善美的德性，暗指君子；以臭物、萧艾比喻奸佞或变节的小人。我这个游戏亦是如此。”

    众人兴奋不已，频频点头，请求阿拉耶识快将卦辞交给各人。阿拉耶识苦笑，说这幅卦辞还是昨夜赶制出来的，卦辞过些时日再给大家。众人意兴阑珊，嬴允直多喝了几杯最是口无遮拦，当场说出他的卦签序号和条目名“爱江山更爱美人”，让阿拉耶识当场解卦，并问此卦可是说自己对秦国对陛下忠心耿耿之意？

    对嬴允直“破坏潜规则”的行为，阿拉耶识妙目流盼间有了主意，拍掌笑叹：“此乃正解，信王对陛下忠心无二，才会大方选择此卦签，足见胸怀磊落。”她对众人解释，六人中刚好嬴允直选的条目恰好是女子可唱之歌，其余弟子的均为男子所唱。既然信王无所避忌，自己愿意当中将此歌演唱一遍以助酒兴。天巫要当众献唱，男女弟子们齐齐欢呼。

    《爱江山更爱美人》由李丽芳、李翊君、卓依婷等歌手均演唱过，意境潇洒豪放，充满浪漫情怀，与信王嬴允直的个性十分贴合。当阿拉耶识唱着“来呀来个酒”对弟子们举杯时，人人以筷击桌相和，热烈气氛与歌曲一样达到顶点。阿拉耶识瞅准机会示意云良阁官妓们上去陪酒，明确指示多多劝酒，最好灌醉。她吩咐完毕，悄然离场。

    为了活跃气氛而设的“批命游戏”变成阿拉耶识心上一道阴影，因心情不佳她便回闺阁休息，独自对着一盘棋局推敲。良久，她才从地而起，眼眉流露坚毅和决绝，用脚尖将地上棋子搅乱：“浑水摸鱼！”

    午宴的花厅里，无须云良阁的官妓们使出浑身解数灌酒，连一向滴酒不沾的嬴归尘也开了酒浑。没有人问天巫为何一去不返，似乎人人心照不宣，低头喝闷酒。午时将过，慕容恪摇摇晃晃起身对众人告别，在慈心和石闵的搀扶下跨上快马，静柔左顾右盼也不见天巫身影，只得咬着嘴唇登车。一行人目送燕国人离开后，嬴归尘也对他人长揖作别，自回润友茶楼收拾。

    现场只剩嬴少苍、嬴允直、慈心与石闵四人。慈心亲热地石闵为石兄弟，自言明日上午斜手下离开宣化，来往各国办理墨家善后事宜，若是到了邺城定当登门拜会云云。他拜别嬴少苍，声称明年还可与秦国做粮食交易，若有需要尽管与宣化的同济分号联系。嬴少苍倨傲地浅浅道一声谢，恭祝他夺嫡顺利。慈心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与嬴少苍眼神交汇时二人同声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嬴少苍摆驾回宫，嬴允直素来潇洒，惯会赖在天巫府中蹭吃蹭喝。当未央书院陪读时被管得紧，如今正好放开手脚享乐。他让王妃袭人重开宴席，命云良阁官妓歌舞起来助兴，还让她们尽快把《爱江山更爱美人》演练熟悉，传唱天下。袭人紫蕊相视而笑，这才是她们熟悉的信王，宣化城里著名的“秦七公子”。

    女子中王阿琪一人茕茕独立，石闵以王姑娘相称，邀其赴邺城做客。阿琪婉言谢绝，“谢将军美意，虽墨家解散，我与父兄另有打算，尚需在此勾留一段时日。”

    “伯父与王兄随粟道中、周亚夫他们去增援库朗，一时半会儿无法回来。你家原居南方，若肯全家来邺城安家，我当赠送钱物宅院，请伯父在我军中辅佐，王兄与我护卫李据一道当差，姑娘大课放心。”石闵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他受阿拉耶识委托安置王家人，并暗中促成李据与阿琪姻缘。

    阿拉耶识拜谢石闵，声明父兄不回便一日不离宣化。石闵唯有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