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竺婆罗门智者阿悉陀夜

当我看到这个乞丐时，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当初元神附体。我太熟悉这种打扮的人了，他是印度修苦行的人。我和齐丽霞一起在印度合一大学（oneless）上课时，在当地经常见到这类人士。我不自觉揭下遮面的纱帽，傻傻地站在他面前。

    见我目不转睛地看他，他露出和蔼的微笑，眼睛里充满智慧和慈悲。我恭敬地双手合十，问长者可是从天竺来？他微笑点头。我买了食物和水供养他，他安然地享受。

    他的汉语说得有些生疏，不过我能猜得出来。他叫阿悉陀夜，是天竺婆罗门教的苦行人，也对佛教有所研究。释迦牟尼身前曾说他死后八百年，佛教会在中土震旦得到发扬光大，震旦就是古中国。他因为这句话就来到震旦，路上花了十四年。佛教于公元前105年传入中国，这个阿悉陀夜没有被史书记载下来，也许是因为他不是来传播佛学的缘故。

    我向他请教：静坐冥想是很多教门的共法，请问静坐冥想可以到达一个什么程度？他想了想回答，可以无处不去，心随意移，他最长一次静坐，保持了三年没有动一动。

    我怯生生地问：“请问智者，你和我现在在何处？”

    他凝视我很久，才说：“你在我的梦里，我在你的梦里。我们都在梵天一梦中。”

    我怅然若失，“还回得去吗？”

    阿悉陀夜是笑非笑：“心结未解便回不去，永远困在梦里啦。”

    我哆嗦一阵，“如何解？我找不到方向。”

    他深深看我，“若拿背相对，自然找不到。”

    我似有所悟。他见我不语，便用大手拇指沾了自己额头的白垩，按在我的眉心处。我如遭电击，呆呆看着他的眼睛，他深褐色眼睛好似漩涡由里到外发散奇异的光彩，我好像被那七彩漩涡吸住，漩涡越来越大，遮蔽一切，我眼前的世界消失了，或者说我失去了一切意识活动。等我恢复觉知时，感到七脉轮的眉心轮刺痒疼痛，阿悉陀夜也从我额头上收回拇指，他的眼中什么也没有，只有睿智的慧光。

    他朝我点头微笑，说他很荣幸，我是他到震旦后见到的第一个释迦弟子，“奇异呀，万物应心而来。”说完，他起身走进人群，等我反应过来去追他时，早已经消失了他的踪迹。

    我怅然若失，怏怏回到唐家，关门接连打坐了三天，走出房门时，唐全夫妇满面忧虑地看着我，他们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这些年他们一家三口与我相依为命，事事都听从我的意见，即便是在这野蛮落后的古代北方乡下，我也没吃过苦，所有的活儿都被他们抢着干了，我每天甚是清闲所以才有那么多时间学习传统文化和复习现代的文明。

    我出关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唐全去平定县城打听目前“国际国内形势”，尤其是关于汉国、赵国边境的情况。阿悉陀夜一番话点醒我，感到不能一味在山间离群索居，这样就是失却渡劫的原意，我必须要去积极寻找齐丽霞的下落。石棘奴曾经跟我说过，秦国的匈奴人与赵国胡羯人都没有文字，只有燕国鲜卑贵族还能书写鲜卑文字，我想到燕国鲜卑王庭去“参观”。

    几天后唐全带回的消息称：汉国吕后连废两个皇帝，现在一人摄政大权独揽，任用吕氏外戚担任重要职位，朝野颇有怨言。历史上对于吕后评价不高，其人心性歹毒，当政时并无建树。小时候看关于吕后专权的连环画，画面上的吕雉老迈刻毒，吓得我不敢看把戚夫人制成人彘一段。汉国这三年和赵国交手不多，反倒和北方的秦国冲突增加。燕国在北方三国中是韬光养晦类型，蜗居东北一隅，向强大的秦国靠拢，共同压制野心勃勃的赵国。据传，燕国为了向秦国示好，还派遣皇四子慕容恪到燕国为人质，充任骁骑将军任阶子的幕僚。

    我开始积极练习骑马和驾车，还特意制作了一把熟铁弹弓防身，这样逃跑和防御都不至于太被动。

    几个月后，我正在平定、孟县之间练习长途野地骑马，天空响起一阵乌鸦鸣叫，呼啦啦林间飞起一片黑云，心头升起不良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