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窒,不敢与他对视,仓促地移开视线。两人遥遥立着,他不语,我不动,沉默。
路上偶有经过的行人看看他又望望我,满面好奇,却因为楚瑾墨的气宇不凡,又都不敢多看,只得快步走过。
阳光由弱变强,明亮地洒满一地。
他忽地笑起来,似乎笑得很是畅快,“我以为你会这样一直看下去。”
我嘴微动一下,却嗓子发涩,难以回答。
楚瑾墨走过来,将一件披风披到我的身上,“回家吧!”
回家?家?我哪里有家。来到这里后霍府就是我的家,可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不论是那个家,还是那个人。
“楚瑾墨,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谢谢你,不知道除了谢谢还能对你说什么。
我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过平静的田园生活,再没有战争,再没有伤心。
如今心事已了,我独自去寻找我的田园了,祝你幸福!
慕兰”
留下给楚瑾墨的书信,我独自上了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雇了一辆车,让车夫一直往北走。
从此之后,塞外牧马放羊才是我的归宿吧?心中微微疼痛,霍去病,曾经发誓要守护在你身边的我,终究还是走了。也许…你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守护。
车夫是个年纪颇大的老者,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刀刻般的痕迹,车夫扬起马鞭轻轻抽打在马儿身上,“小姑子,咱们再往北走可就进了匈奴的地界了,我是想送你去的,可是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已经走了这么远。”
“阿翁,可否把你的马儿卖给我?”我问道。
“这?”
我拿出银钱,“这些钱够了吗?”
“够了,够了!”车夫接过钱,忍不住说道:“你到底要去哪里,怎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一愣,我从楚瑾墨别院出来之后,只知道一直往北走,可是到底要去哪里自己却完全没个主意。
告别了车夫之后,我自己骑马在大漠中前行。
八月的漠北正如三月的江南,莺飞草长,正是风光最艳,景色最浓的时候,只可惜这时候又偏偏已将近尾声。
夕阳最美时,也总是将近黄昏。
世上有许多事都是这样子的,尤其是一些特别辉煌美好的事。
所以不必伤感,也不用惋惜,纵然到江南去赶上了春,也不必留住它。
因为这是人生,有些事你留也留不住。
一定要先学会忍受它的无情,才会懂得享受它的温柔。
我一人一骑在茫茫大漠中不知走了多远,只知道沿途所见的人服装打扮渐渐从宽大的汉服变成了窄袖齐膝的匈奴服。也路过许多的帐篷,常常会遇到好心的牧民收留我。
这天路过一片绿洲,便将马儿停驻饮水休息。我将鞋袜脱下,把脚沁入冰凉的湖中缓解疲劳。
芦苇密生的湖边,一阵风吹过,芦苇垂下头飞舞摇摆,牛马驼群随处可见。阳光洒在湖面上,反射出一道道光晕,就像是跟随霍去病参加河西之战时路过的那片塞外居延海。
我把头往身边转去,霍去病就坐在我的身边,笑道:“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我急忙甩甩头,用力眨了眨眼睛,他的影子消失在空气中,原来竟然是个幻觉。
“你这姑娘真有趣,莫不是被虫子咬了,怎么把头甩成这样?”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短袍的男子正在湖边饮马。他国字脸,眼睛圆而大,鼻子挺拔,面相憨厚,给人生出一种亲近之意。此时他看着我,露出憨憨的笑容,“我叫赫连睿,要去头曼城。你去哪里?”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会一直走到北极再掉个头去南极。”
赫连睿张大嘴巴,露出不解的神色,“你说的地方在哪里,怎么从未听过?”
我淡淡一笑,却不解释这未来的地名。
赫连睿的马儿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发出一声嘶叫,竟然挣脱缰绳跑出。赫连睿惊呼追出,“我的马!”
他一边追一边回头对我喊道:“你要没地方去,就到头曼城来!”
我笑着看赫连睿大呼小叫地去追他的马儿,心中惊讶,我有多久没如此开心地笑过了。
当下随即感悟,黄粱一梦,何苦自寻烦恼?
有朝一日梦醒时分,不过是一场情劫,劫数而已。
倒不如去看看头曼城是何光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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