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上挑,带出泊泊怒意,寡情的薄唇,抿紧成直线,浑身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这股气息让古绯莫名一阵心虚,她移开视线,又察觉到自己这情绪来的莫名,便色厉内荏地回瞪了过去,杏眼睁得像圆圆的桃核一样。
尤湖一怔,继而失笑,他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拢进袖子里,绷着脸皮,止住心头的笑意,哼了声,扭开头,不看古绯。
别扭而古怪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暗潮涌动,夏宴还在继续,只多数人都没了吃喝的心思,明月索性大手一会,让众人下去各自休息,午膳过后,行苑后山有一开阔猎场,可供人随意打猎,而对女宾客的安排,则可恣情在行苑游湖泛舟等。
古绯被宫女领到一采光通透的小殿,她只让夜莺近身伺候,才端着一小碟的点心垫肚子,不知从何处,尤湖就蹿了过来,夜莺机灵地到殿外守着。
尤湖进来,大刀阔斧地抽走古绯手里的小碟子,三两下将点心抢来吃完了不说,还扬着下颌,一副冷脸不理人的模样。
古绯皱眉,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点心屑,口吻不好的道,“你发什么疯?莫名其妙。”
尤湖冷哼连连,阴阳怪气地回道,“当然是发疯了,小生简直对姑娘太好,好到姑娘都敢将小生送的定情之物转赠她人。”
闻言,古绯眉头一舒,总算明白是为何事了,她理好裙裾的褶,才不甚在意地道,“总归没几日就会拿回来的,你计较什么,我又没说真给她,毕竟那簪子也用的顺手。”
对的,她确实是如此想的,她不喜花哨,那簪子够素净,还样式简单,且比金银簪更尖锐锋利,平素插髻上也不引人注意,她还用过好几次,就这么给墨卿歌了,她自个也还不愿意来着。
她一边想着,一边暗自点头,浑然没觉这些借口找的牵强无比。
…尤湖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他斜卧塌上,懒洋洋地单手撑头,眉目有疲惫,“姑娘记得就好,若让小生知道姑娘没拿回来的打算,小生可是要惩戒姑娘来……咳……咳咳……”
轻佻的话语没说完,就是好一阵的咳嗽,止都止不住,连眼眶都给浸润的红了。
古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尔后倒了杯温水放腿上,双手转着轮椅靠近了,才将茶水递上去,“喝点。”
那张俊美的脸上带起三月粉桃的薄红,尤湖才缓过劲来,然他一张抵在唇边的五指,猩红的血就从他掌心滴落下来,连带他的薄唇,也是猩红艳色无比。
点漆黑瞳骤然紧缩,古绯手一抖,若不是尤湖接的快,那茶盏就落地上碎成一片了。
“你……”她只发出一个字音,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尤湖挑了下眉梢,他另一只干净的手转了转茶盏,轻笑了声,“让姑娘见笑了。”
说完,举盏至唇边,就欲喝下去。
“慢着,”古绯连忙开口,她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来,先是探身够手过去,给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后又拉过他的手,将那点血一并给擦了才道,“好了,喝吧。”
尤湖怔忡,他反而忽然就不想喝了,将茶盏搁案几,他长臂一捞,将古绯抱到榻上来,手整个环她腰上,头枕她大腿上,语气莫名地道,“回去之后,小生就给姑娘治好腿吧。”
古绯一动不动,事实上,尤湖禁锢她的力气极大,她想动都动不了,“有合适的血肉了?”
她可是清楚记得尤湖从前说过,必须要合适的血肉填补她的伤处才行,如若不然,还是只有化成脓血。
从她腰际传出低沉的浅笑,“自然是有了,退一步说,即便不合适,小生也会想尽办法让它合适的,姑娘就不必操心这些,倒是小生觉得姑娘可以想想,等大京事了,世事安好的时候,姑娘那会又能重新走路了,大江南北的,姑娘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特别想去的地方?
古绯仰头看着色彩斑斓的横梁屋顶,想了好半天,才淡淡地道,“或许是云离吧。”
尤湖闭着眼,像是都睡着了,“云离?云离白家么?姑娘想去看看亲人?”
古绯犹豫了会,才点点头,她也不知云离的白家,能不能算是她的亲人,那未曾谋面的外祖父,又会不会认下她?
“嗯,”尤湖嘟囔了声,断断续续地道,“姑娘不想去南齐看看么?南齐怀江以南,有一叫古乡的小镇,那才真是如诗如画的地方,那里的女子,都像小生母妃那般,性子婉约如水,和画中仙儿一样……”
古绯指尖动了动,她低头看了看整个埋首进她腰间的头,如绸黑发似锦被顺着她腿垂落,掩盖了那张风华无双的脸,她只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透过衣裳面料,渗透进肌肤,带起灼热的触感。
南齐古乡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