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绯不为所动,视这些目光为无物。
墨长河喝下盏中的酒,又道,“墨绯,易州小墨家所出,相信大家都晓得最近大京盛名在外的玄朱坊,我听族中有弟子在琢磨玄朱坊里的各种出奇配方,如今这玄朱坊的东家就在大家面前,咱们的圣师大人,是不是也说两句?”
说完,他随手拿起酒壶,将古绯面前的酒盏斟满,又拿起塞到古绯手里。
古绯感受到酒盏上传来的淡淡凉意,她嘴角的笑意十分玩味,“墨绯?墨大族长莫不是忘记了,墨绯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就死在绯园里。”
一说完这阴测测的话,她手中酒盏一歪,清冽的酒液就被她给一手倒在了地上,“而今,在你面前的人,只是古绯,我可姓古,可姓封,也可无姓,可就是不会是姓墨。”
这话说的大逆不道,当即就有人拍案而起怒斥出声,“还真以为成了圣师之名,又有护驾之功,就背弃忘祖了?莫忘了你那身的制墨技艺当初是谁教授的!”
古绯抬了抬眼皮,这人她当然认识,说来还是墨长河的第二庶子,名墨昱,从前就老爱跟在墨戈弋身后,一副谄媚相,她和墨卿歌的事,他也是清楚的,也算是墨家少有认识她的人之一。
她本是被墨老夫人打算着作为墨卿歌的替身来养的,自然在被人教授技艺的同时,墨老夫人是极力弱化她在墨家的存在,即便她现在坐在这,也敢说,压根就没几个人认识或者熟悉她。
墨长河神色莫名地瞥了墨昱一眼,瞬间墨昱就将背脊挺直,以为说出了墨长河想说而碍于脸面不好说的话,越发的对古绯斥道,“就是十年养育之恩,也是你一朝一暮就能偿还清的,要我认为,你有今日的圣师之名,也全是墨家的栽培,就连玄朱坊,也该尽归墨家所有。”
对这种没脑子的货,古绯甚至连搭理的心思都没有,她闲闲瞥了墨长河一眼,眸底鄙视不屑的意味浓的很。
出奇的,墨长河竟然看懂了古绯的神色,他一摊手,以示和自己无关,转头就对墨昱冷然道,“何时我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了?”
墨昱被噎了口,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他悻悻坐下,丢脸的彻底。
古绯饶有兴致地环视一圈,将一众人脸上似讥诮似了然似漠然的神色尽收眼底,她便越发不明白墨长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墨长河轻咳一声,对身边的邱老吩咐道,“去,拿上来。”
邱老点头,一转身出去,片刻功夫不到,就抱出一大摞的账本来,古绯还没转念过来,邱老就自发的将那摞账目搁她面前了。
墨长河道,“这是墨家今年的账目,有采买墨料的,也有卖出墨丸的,因有尽有,今个,趁着大家都在,我便将之交给你,日后但凡是墨家的事物,一应你都能做主。”
说着,他似乎还嫌这决定不够惊人,放下酒盏在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串铜铸钥匙来,“这是墨家银库的钥匙,今晚我就交到你手中。”
说到这,他顿了顿,弯腰低头凑到古绯耳边,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笑道,“墨家的圣师大人,切莫让我失望才是。”
古绯愣愣看着手里的钥匙,那钥匙不平的齿磕地她手心发疼,以及面前从那堆账目的纸页上散发出的烟尘味,呛的她鼻痒痒。
因着太过惊讶,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开口反对。
古绯揉了揉鼻尖,那串铜钥匙在她手里转了几圈,终是没扔出去,可古绯也没收起来,她面无表情,刚才那点笑意尽数被她敛了起来,“墨大族长,你这是何意?”
墨长河瞄了她手上的钥匙一眼,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若不接,那边休想晓得你兄长墨玄的下落。”
乖戾从古绯的眼瞳之中沸腾而出,犹如锐利箭矢,嗖嗖扎向墨长河,“事可在一,而绝不可再为,墨长河,你以为你的胁迫还奏效么?”
墨长河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有用就好,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古绯烟波一转,点漆黑瞳之中氤色了了。
墨长河看穿她的念头,“墨玄是我亲手送走的,这世间除了我,再没有晓得他的下落。”
古绯紧抿着唇,小而尖的下颌绷刀刻一般,她刚才确实是不想受墨长河的威胁,打算着找尤湖从花师父身上再查上一查。
她握紧铜钥匙,倏地展颜一笑,犹如冰花绽放,纯粹而清透,“既然族长这般看得起阿绯,阿绯定当让族长——”
“万分失望才好!”
说完,她将铜钥匙递给夜莺,示意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