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落在虚空处,悠远而散漫,“知道了,暂时先这样,他若真想藏起来,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找到,不过还是去封家说一声,顺便看看封老可还好。”
“是,老奴记下了。”苦妈应道。
这会天际未晚,还有浅淡的余晖洒落下来,院子虽破败,可胜在桃树林幽静安宁。
尤湖看了眼古绯,有些事她不说,他也就不多问,心里知道就好。
好半天,古绯似才响起般,转头唤,“夜莺,多找些匠人,先将这个院子修缮起来,再在边上将墨室建出来,其他的以后再行动土。”
正在收拾古绯衣裙的夜莺闻声,当即出来道,“行的姑娘,原本看了期,说是明日便是黄道吉日,适合动土,不出月余,就能建好墨室。”
这院子,搬过来的第二天,就去找了匠人来,如今也只堪堪将正房和东西厢房以及膳房修整好,书房和一进外面下人住的倒座房却是还塌着。
玄朱坊那边的单子已经积压了好一部分,她等不急要用墨室制墨,如若不然搬出古家后,没了银子进账,身边还养着几个人,坐吃山空可不是办法,是以,她是认真对待玄朱坊的事,且日后还指望能以玄朱坊为契机,在这易州重新搏杀出一片地儿来立足。
她正有的没的想着这些事,尤湖蓦地开口道,“勾结蛮夷,通敌卖国,想必大京墨家也是得了信,不管这事真假,总担心被墨戈弋牵连,这才急急将墨戈弋召了回去,姑娘这一手可使的真妙。”
古绯回神,她这才发现整个院子里又只有她和尤湖是无所事事的闲人了,其他几人手头皆能找着活干,亦只有尤湖没半点下人的自觉。
尤湖继续说,“废了墨戈弋一条腿,但却给他留着一双手的希望,后将将之卖给牙婆子,任凭他对任何人说,自己是大京墨家大公子,也是不会有人信的,且墨戈弋为了日后自己的名声,这等事他定比谁都捂的紧,成为小倌,活生生的被羞辱,还求死不得,看来这些都只是姑娘在明面上的算计哪。”
边说,他边感叹,古绯的成长他可谓是都看在眼里,初初从大京逃出来之时,何等狼狈,栖身古家,又是如何的艰难,再到后来与易州小墨家的博弈,以及再见乐清泊她的心软,如此的一切,到给墨戈弋步下的阴谋。
只怕墨戈弋此刻还保有一丝的翻身幻想,浑然不知大京墨家对他来说,已经是处死地。
毕竟,勾结敌国的罪名,不是任何人都能承担的,即便是捕风捉影的事,可对身处高位的人来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大京墨家,可是少一个墨戈弋不少,多他一个这会是绝计不能了,真真的好算计。”尤湖只一个照面,便将古绯的心思揣的透透的。
古绯没说话,这些事,本就不适合拿到明面上来说,总归阴谋诡计都是不光彩的东西,她既然做了,虽不怕人说,可也不喜欢处处被人提及。
“不过,”尤湖话锋一转,凤眼中深沉的色泽晃荡出醉人的光感,“若是小生施为,定还要在墨戈弋身上放点南齐皇室的东西,一个蛮夷,份量可不太够,动摇不了大京墨家的根本。”
尤湖还更狠,古绯只是单单算计了墨戈弋,可照他这样说,便是要将整个大京墨家都抹黑一把,让人猜忌才更好,日后对上,也省时省力一些。
古绯偏头冷笑一声,垂落胸口的发丝被风吹开,瓷白脖颈上一圈碍眼的淤青就露了出来,“受教了,若再有下一次,阿绯定先同先生讨教。”
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恭维还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