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的,最近两年,医院里喜欢网购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那些年轻一点的女医生和小护士,几乎是包裹不断,经常有人打电话到传达室,询问包裹有没有寄到,让执勤的保安一有包裹就给他们送过去。
“跟马医生同科室的一个年轻女医生包裹就特别多,有一次快递公司把包裹送来,我签收以后送到她办公室里,结果在走廊上听到办公室里有声音,马医生好像在跟谁吵架。”
“吵架?跟谁?”丁骥敏感的捕捉到这个信息可能的价值。
大李回忆道:“是个男人的声音,我当时就觉得挺奇怪的,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但是我一时又想不起那是谁,马医生在医院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就算是对无理取闹的病人和家属,他也从不跟他们起冲突。”
丁骥略一思忖,“照你这么说,跟他吵架的这个人应该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不然你不会觉得耳熟,你能不能仔细回想一下,那个人到底是谁?”
大李努力的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只得摇摇头:“时间隔的比较长,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好像还是夏天的事,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
“那好吧,如果你想起来了,请及时给我电话。”丁骥把自己的名片给了大李一张。大李接过去,郑重的放进抽屉的笔记本里。
看着门口不断进出的车辆,丁骥忽然道:“吴雨秋那天晚上开车出去的时候,你是不是亲眼看到她坐在车里?”
“是啊,她的车是白色尼桑,吴医生人长得漂亮,车也总是擦得很干净,对了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好像戴了顶帽子,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还特意按了按喇叭,跟我打招呼。”大李回忆道。
丁骥注意到他表情里的一丝得意,猜测他大概是出于男性本能,被一个漂亮的女医生礼貌对待,便对她心存好感,所以说到她时表情略为丰富了一点。这个阶层的人自有他们朴实的一面,谁对他们有礼貌,他们也会对那个人印象特别好,哪怕对方只是客套的打个招呼。
“她以前开车出门的时候会跟你打招呼吗?”
“好像没有……吴医生不大喜欢说话,有时候在食堂看到她,她几乎不会和别的医生坐在一起,对了,她有个业余爱好,就是喜欢买水晶摆件,经常网购。”大李把自己能想到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结束了跟大李的谈话,丁骥信步走到医院后山、马文涛命案的发生地,试图通过周围的景物寻找可能遗落的线索。
冬日寒冷,小山坡上光秃秃的,即便能看到些衰草,也都枯黄败落。沿着山坡往上,走近另一侧发现尸体的灌木丛,丁骥停下来看了看,这个地方视野不错,能看到医院大楼和花园,而因为树木和灌木丛的遮盖,大楼和花园里的人却很难注意到这里。
现场早已被警方仔细勘察过,很难再找到什么证物,丁骥一直在想死者马文涛颈部浅浅的勒痕,那条项链到底遗落在哪里了呢?
如果是被凶手拿走了,那只能说明凶手对那条项链很熟悉,即便是在杀人这么紧张的时候,也不忘记把项链拿走;心脏三处刀伤,刀刀致命,凶手对死者的恨当真是非同寻常。
回到单位时已是暮色降临,以前每到这个时候,丁骥总是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下班,以便在晚饭时间赶到唐小湛那里,跟她一起出去吃饭。自从他俩有了那次亲密接触,他反而疏远了那种迫切想见到她的感觉。
唐小湛打来电话,丁骥迟疑几秒钟之后推辞:“案子还没有什么进展,上头催得紧,我今晚要加班,不过去了。”
不知道是被一种怎样的情绪支配,这是他近两天来第二次对唐小湛撒谎了。
“哦。”唐小湛明显有些失望,可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道:“那你早点吃饭啊,多注意休息,别把身体累坏了。”
“嗯,知道了,等我闲下来就去找你。”丁骥匆忙把电话挂了,埋首在案件卷宗里。工作仿佛成了他的一种寄托,用来逃避内心无法面对的情感。
仔细又看了一遍吴雨秋的资料,丁骥发现她的籍贯是上海,这让他有一种奇怪的联想,马文涛办公桌上那个水晶摆件似乎正是来自那里,很显然马文涛不是水晶爱好者,所以他买的也只是当地的旅游纪念品。
会不会因为吴雨秋喜欢水晶,所以马文涛在去上海的时候,才会买了个水晶纪念品回来?丁骥很清楚那种感觉,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喜爱某种事物,自己也会不知不觉跟着喜欢那个事物。就像对唐小湛,唐小湛喜欢咖啡,他也看了很多咖啡方面的书。
想起唐小湛,他的心又有点乱了,看看墙上的挂钟,赫然发现已经十点多了,而他竟然连晚饭都忘了吃。
从办公桌抽屉里拿了一包方便面,丁骥倒了点水把面泡上,手机握在手里半天,却始终不能鼓起勇气按下她的号码。他能感觉到心底的矛盾,既渴望见到她,又害怕见到她,至于为什么会怕,他还没有理清思绪。
有人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丁骥抬头一看,竟然是方紫茉,诧异道:“方医生,这么晚了你还没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