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对方的声音,穿透漆黑的夜色,抵达耳畔。
“你不方便下来吗?”
邵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想了想,说,“是啊,我不喜欢穿睡衣出宿舍。”
六楼的高度,听不见一丝虫鸣,放假了,是以,也听不见一丝人声。盛夏的晚风,拂面而来,吹得人心里感到一片说不上来的凉意。
很长的沉默后,她听见记忆里肆意飞扬的徐岩洋,说,“今天,我在商场看到你了。”
她听不出他的情绪,手指摩挲窗户玻璃,光滑又冰凉。小时候,她和爸爸去河边抓过虾,也钓过鱼。鱼身光滑,错过了鱼尾巴,就很难再抓住它。
她舔了下唇,声音沾染笑意,“我也看到了你。当时,我妈妈给我打电话。”
她没有撒谎,她走进女装店时,妈妈的确给她打了电话,祝她生日快乐,再次提醒她给自己买个蛋糕,买个生日礼物,自然也问了她在做什么。她说,和俞暖暖逛街。妈妈就挂了。
妈妈挂了电话后,她才看到通知栏里的微信提醒,原来妈妈和爸爸都给她发了生日红包,在两个小时前。
她一直没看手机。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他们牵挂你,担心你,需要你自己敏锐地去发现那些细枝末节,自己去佐证,因为有时候,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正喜欢着你。
有些东西啊,直到过去了,才会恍然大悟。
而你一直为之努力的,或许并不是你所喜欢的,你只是憧憬成为那样的人而已,比如她曾暗恋多年的叶清哥。
人就是这么可笑,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所爱的到底是谁,便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指尖轻敲窗玻璃,清脆的声响,有一下没一下的,她说,“时间不早,你回去休息吧。”
徐岩洋透过宿舍的铁栏大门,望向十点钟方向的那栋楼,六楼一片漆黑,时而有光一闪一闪的,并不频繁。
下午,她背对着他接电话,他有留意到,她会不时地按一下手机电源键。挂断电话后,她用手指勾了耳边的发丝,侧脸上的神情,极为平淡。不知为何,那一刻,他的心就冷不丁地慌了,始终坠坠的。
此时,心里倒是没有惴惴不安的感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平静。
“行,那我先回去了。”
他听见自己语调轻快地说,其实,他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以为她会再说点什么,至少有一个“再见”,这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谁知回应他的是,她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他有些发怔,倚着身后的梧桐树,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其实,他没有什么浪漫细胞。当年,一眼觉得这女孩特别,自然地就多关注了。关注久了,就被吸引了。
然而,每个人都有发光的地方,只要你刻意寻找。
那天,若是经过他窗前的人叫秦枝,连枝,他也许也会认定对方是他的小肋骨。
长舒口气,徐岩洋唏嘘一声,双手揣着口袋,站直身体,便离开了。
夜风有些狂野,他的白衬衫在背后鼓起一个大包,衣摆猎猎舞动。
记得高考后的夏天,她和徐岩洋在街上偶遇过一次。
他骑着自行车,后座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