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次将被他扔在地上的弓箭又捡了起来,然后动作小心翼翼地拍掉沾染在弓箭上的泥土,将弓箭用布包好之后,放进土坑里,在挪动大石挡住。
赫次做这一系列的动作很熟练。
一看就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练射箭。
在把弓箭藏好之后,赫次又在大石前站了很久。
最后在赫次离开前,普拉美斯看到赫次紧攥着双拳说:“明天晚上我一定能射下这树上的苹果。”
第二天晚上赫次再次来到花园深处的苹果树下,当他挪开大石,打开用破布包裹着弓箭时,借着清朗的月光,坐在苹果树上的普拉美斯看到赫次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他的弓箭怎么会变成乌木长弓?
“赫次,你想学射箭,你可以对我说。”
就在赫次惊讶之际,只见一少年从苹果树上跳了下来。
就算不用去看少年戴在脸上那价值连城的金面具,单单是听声音,赫次也能判断地出来,从树上跳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这辈子最羡慕的人普拉美斯。
而此刻被他拿在手里的弓不是他之前粗糙的长弓,而是普拉美斯的乌木弓。
“赫次,想要学射箭,我可以教你。”
赫次脸上的表情一僵。
他很想学射箭,但却从来没有对普拉美斯开过口。
“怎么样?”
望着站在自己跟前戴着金面具的普拉美斯,赫次紧皱了皱眉,冷声说:“不需要!”
“不需要?”
普拉美斯湛蓝如海的眼中划过一抹不解。
就在赫次转身时,普拉美斯望着他的背影问:“为什么?”
“为什么?”
赫次的冷笑声在普拉美斯耳边响起。
对他而言,他所渴望不可及的一切,普拉美斯都能够轻易地到。
看到普拉美斯对他所得到的一切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心里就恨。
“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
听到赫次的话,普拉美斯在他身后“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赫次,我们生活在一起,就算你不想见到我,我们每天也会相见。你又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我没有!”
他没有和自己过不去!
清朗的月光下,赫次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转身看向普拉美斯,他抬手指着普拉美斯:“我没有和自己过不去。我不过是不想再见到你这个怪物而已。”
这一瞬间,普拉美斯就像是被雷劈中,他眼中的神情一僵。
金面具下他的模样赫次自然也有见到过。
“怪物?”
普拉美斯的冷笑声打破这花园深处的死寂。
“普拉美斯,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怪物整天戴着金面具在我面前假装风轻云淡,假装事事都不在意的模样让我觉得恶心!阿蒙神之所以给你这张丑陋的脸,就是为了配得上你这颗丑陋的心。在外人眼中,你高贵在上,是王唯一的私生子。但是在我眼中,你就是一怪物……”
“够了!”
普拉美斯的怒喝声打断赫次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看到普拉美斯发怒,赫次却没有停下来。
“普拉美斯,你能堵住我的嘴又能怎样。你是怪物,这是事实。就算你是王唯一的私生子又能怎样。就算你能够在百步之外射下树上的苹果,能够认识所有埃及文字甚至是罗马文又能怎样?你终究只是怪物,成不了我们埃及的王……”
赫次的声音再一次被普拉美斯所打断。
但这一次打断他声音的并不是普拉美斯的怒喝声,而是普拉美斯的手。
普拉美斯的手就像是铁钳紧扼住赫次的脖颈,让赫次无法再发出半点声音。
呼吸被普拉美斯的双手截断。
月色下,赫次看到普拉美斯湛蓝色的眼中流转着妖冶的光芒。
他耳边响起普拉美斯就像平时问他苹果好不好吃的声音:“怪物?我现在就让你彻底知道什么是怪物。”
“……”
翌日。
就在普拉美斯正在吃早饭的时候,有侍卫在花园深处发现赫次抱着他的乌木长弓溺死在池水中。
“不!”
哐当一声,安苏丽娜拿在手中的陶碗应声落在地上。
当安苏丽娜急急赶到水池旁时,赫次的尸体已经被侍卫打捞了起来。
只见赫次的身体已经被池水泡涨,苍白的脸比生前的时候显得臃肿,但安苏丽娜一眼就认出淹死在池水中的人是自己的儿子赫次。
“不!”
安苏丽娜将早就已经断气的赫次紧抱在怀里。
“赫次,你快醒醒!醒醒……”
安苏丽娜悲痛的哭喊声在花园内响起,惹来无数侍女同情的目光。
安苏丽娜用力摇晃着头:“不!我的赫次不会死的。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然而不管安苏丽娜怎么唤,赫次都没有再睁开眼。
“安苏丽娜。”
就在安苏丽娜紧抱住赫次的尸体痛哭不止时,普拉美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赫次他只是想要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