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皋,没有拒绝玉尹的邀请。
自去年投东京以来,虽说是衣食无忧,却至今一事无成。这对于牛皋而言,又如何能够忍受?要知道,历史上的牛皋并非《说岳》当中那个如同《说唐》里程咬金似地人物。他年纪本就比玉尹大十几岁,已近四旬。心智和能力,正处于巅峰状态,虽耐得住寂寞,却心有不甘。
说岳里,牛皋比岳飞小,是个粗汉。
可历史上,牛皋却是个通晓文章典籍,虽未获取功名,出身并不算太差,属于富庶之家子弟。只看他所用双锏,用纯金打造,便可以看出他家境当初是何等殷实。只是后来遇了灾祸,家道破败,又不肯丢弃乡亲,所以才在路上做了山大王。
而今的牛皋,得柳青疏通,在殿前司做了一个将虞侯。
只不过他手下无一兵一卒,只是个光杆司令。不是柳青不肯使力,说起来也有玉尹的责任。
去年他刺杀了李观鱼,顺带着在茂德帝姬那边透了风声,言禁军之中有奸细。虽然赵福金并没有大肆整顿,却通过自己的关系,加强了对禁军的管理。似牛皋这等新晋虞侯,殿前司自然不会重用。以至于牛皋虽做了官,却整日在家中无所事事。
得了玉尹邀请之后,牛皋二话不说,便同意前往牟驼岗。
而玉尹对牛皋的能力,倒也不太担心。
因为他知道,牛皋在投奔岳飞之前,就已经是荥州刺史,中军统领。若没个真本事,又岂能做到那个位子?不过,而今的牛皋,显然还达不到历史上那种高度,但做个将虞侯却是绰绰有余。玉尹甚至觉得,牛皋的能力,比董先还要强几分。
花名册呈上殿前司之后。玉尹也松了口气。
八月十八日,徽宗皇帝下诏罢黜杭州应奉局,杭州知州李梲也随即,被调回开封。
不数日,徽宗皇帝再次下诏,解散应奉局兵马。
只是诏书方出,董先牛皋等人便领了殿前司敕令,自东京开拔前往牟驼岗扎营。
八月二十六日。玉尹领殿前司军令,除牟驼岗寨指挥使之职,秩比从六品。
这命令发出之后,虽未能引起轩然大波,却也是朝堂上议论纷纷。李邦彦等人当然记得玉尹!当初他开办大宋时代周刊,给他们带来了多少麻烦?虽说时过境迁,可李邦彦等人,依旧无法释怀。只是,这种事。他们却不方便站出来评论。
堂堂太宰,大宋的相公,怎可能为这一个区区从六品的武官较劲儿。
但他们不跳出来。自然还是会有人跳出来为他们说话。
“玉尹先前不过八品武官,怎可一下子连升三级,做了从六品的指挥使?只怕与礼制不和。”
柏台的御史言官,立刻跳出来说话。
本以为,高俅会顾及他们颜面,收回这道军令。
却不想高俅回道:“牟驼岗军寨乃我殿前司所设,殿前司用何人,自有本官一力承担,与尔等何干?而今虏贼猖狂。尔等不思如何退敌,却为个从六品的武官在这殿上吵闹,真个是不晓轻重。本官以为,玉小乙颇有才干,足以担当此任。”
自高俅出任殿前司都太尉之后。一直表现的非常低调。
言官弹劾,他也是笑脸相对,从不生气。
谁又想到他竟然为了一个屠户出身的玉小乙,在大殿上公然扫了柏台御史的颜面。
御史大夫秦桧虽未出面,可是这心里。却多少有些不快。
徽宗皇帝此时,正为金人所头疼,又哪里有那个精神,去计较一个区区的指挥使。
高俅是他所信之人,玉尹虽不得徽宗皇帝所喜,但徽宗皇帝对他的琴技,却是颇为欣赏。再说了,玉尹出自应奉局,也算是皇家的人,当个指挥使,又算得甚事?
“众卿休争吵,殿前司事务,自有高太尉打理。
他既然任命那玉尹为指挥使,想来那玉尹也有些手段,尔等便不要再插手其中……倒是虏贼来势汹汹,韩民毅率部投敌,令易州不战而降,燕山府门户洞开。
蔡靖已派人前来求援,当如何是好,还要早作打算。”
话音未落,就见一人站出,大声道:“虏贼所为,不过中山河间太原三镇。去年他们未能得逞,而今再次起兵,所为不过三镇之地。何不让出三镇,则虏贼自退。”
说话之人,便是张邦昌。
他这一开口,立刻使得众人呼应。
李纲大怒,“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太原三镇乃我大宋门户,张子能何出此大逆不道之言?先有文玉东所作《西行记》便言虏贼贪婪成性,毫无信义。今日他求三镇便让了,明日他再求三镇,来年窥视河东河北,到最后便是要我大宋江山……到时候,莫非也要官家让出东京吗?”
张子能,便是张邦昌。
闻听李纲之言,顿时面红耳赤。
只是这一番言语,让徽宗皇帝颇为不喜,看了李纲一眼之后,他沉吟片刻道:“而今虏贼意向不明,虽求三镇,倒也未必是真。不如派遣使者前去议和,探探虏贼用心。
若真个虏贼狼子野心,朕自不会与其善罢甘休。
再说了,虏贼虽兵锋强盛,然我燕山府尚有常胜军十数万,真定更有道夫屯兵数十万,有何惧哉?”
这一番话,说的底气全无。
说到底还是要议和,气得李纲须发贲张,又无可奈何。
徽宗皇帝,还是不想开战。可问题是,女真人已经要打到家门口了,又怎可能善罢甘休?
而此时,高俅好像睡着了一样,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李纲心知,再吵闹下去也无甚用处,随着一声‘散朝’,他气呼呼,大步走出金銮宝殿。
当日,徽宗皇帝以九皇子康王赵构为使者,前往真定会见童贯。
同时他还背负了一个使命。那边是探查郭药师虚实,再摸清楚女真人的真实目的。
赵构虽不甚愿意,可徽宗皇帝已然下旨,却也无法推拒。
九月初三,赵构率使团,离开了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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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朝堂上这些变故,玉尹一直在关注。
进入九月,秋高气爽。
开封城外的菊花开得漫山遍野。煞是好看。
人们纷纷走出家门,鬓插菊花,携家人出城赏花。
玉尹则站在牟驼岗上,看着即将搭建起来的军寨,思绪万千。
他而今,出任牟驼岗兵马指挥使,却也不算操劳……文事,自有陈东帮他打理,一应事务。也是井井有条。军中操练,则有庞万春、牛皋和董先三人负责。庞万春自领他那二百黑旗箭队,牛皋和董先。则各领三百兵马。剩下四百五十人中,王敏求继续担任弓箭教头,除十将,领二百弓箭手;高宠与何元庆则统帅五十马军,作为亲卫。
吉青领二百杂兵,除十将,协助陈东负责看护辎重。
这牟驼岗军寨,实际上是三衙禁军为囤积粮草辎重而专门开设的军寨。开设之后,便无人再来过问。除了不定时会有大批粮草辎重运来。几乎就没什么事情。
可玉尹却不敢掉以轻心。
若女真人渡河,必然会走牟驼岗抵达开封。
这地方看似太平,一旦开战,确是凶险万分……
所以,他自抵达牟驼岗后。便下令加强训练。为了保持军士们的士气,更自掏腰包,拿出五千贯来作为奖励。这五千贯,在北宋末年虽大幅度贬值,可对于普通士兵而言。依旧是一笔巨款。奖励一出,背嵬军的将士们性质更高,整日操练,不敢有丝毫懈怠。
“若只是操练还好,将士们伙食更要跟上。”
“小乙,非是自家吝啬,近来东京粮价又涨了不少,长此下去,可不是个事情……
别人领兵吃空饷,你领兵却要自己出钱。
可你又有多少银两?这一千多人,便是有万贯家财,只怕也撑不得太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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