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曙光照进观音巷的庭院中时,隔壁观音院传来了晨钟阵阵。
伴随着缥缈梵音袅袅,玉尹深吸一口气,猛然顿足腾空而起。虎出大刀拖地而行,迸溅出火星四溅,在阳光下,刀口流动一抹凝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奇诡弧线,带着一股刀风劈出。
燕奴娇笑一声,“小乙哥却使得好刀!”
青竹一探,迎着虎出大刀刺去,不过在即将与大刀相击的刹那,却又突然一顿……时间仿佛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岔道,玉尹大刀劈出,而青竹却凝在空中。虎出几乎是贴着青竹落下,就在大刀落下的一刹那,青竹猛然发力,铛的一声脆响,回荡在天际。
玉尹只觉得手一颤,胳膊一麻,大刀险些脱手。
而燕奴此时却突然进击,青竹枪在她的手中,划出一道道,一条条的光弧,如同疾风暴雨般,逼得玉尹连连后退。一连串犹如雨打芭蕉般的声响过后,玉尹被燕奴已逼退了十余步,几乎快要贴在墙上。燕奴的力气比不得玉尹,青竹的份量,更和虎出相差甚多。可每一次刀枪交击,却让玉尹感觉到万分难受和别扭。
“停!”
玉尹大吼一声,青竹骤然消失。
燕奴气定神闲的退了回去,却把个玉尹郁闷的,几乎想要吐血。
这一次比试,实在是太憋屈了!
燕奴的枪法非常怪异,怪异的让玉尹根本使不出力道来。
看她出枪,明明是非常简单,原以为已经看破了燕奴的后招,可到头来……
玉尹搔搔头,苦笑道:“九儿姐使得好枪!”
“非是奴使得好,小乙哥终究还是脱不出疆场厮杀的痕迹。
其实小乙哥的身手,不逊色于奴,可是对于力道的掌控,却有些偏颇。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话是没有错。不过那是在强弱已分的情况下,更多是提醒你,不要轻敌……你我功夫相当,便需在劲力上有所控制。即便是狮子搏兔,亦要留有后劲。一旦兔子闪躲过去,方可以连续攻击。而小乙哥你每次,都把气力使到了老,想要在换手,便要重新聚力发力……奴只需要引着小乙哥的劲力,便可以掌控局势。
小乙哥接下来,除了要继续打熬筋骨之外,更要着重修炼对力量的掌控才是……
意气君来骨肉臣,意气为君,骨肉为臣,这君臣之道,还需要分出轻重才是。”
意气君来骨肉臣?
玉尹闭上眼睛,又仔细的琢磨了一阵子,顿时又有所明悟。
此前,他太过于注重于筋骨打熬,却忽视了对于这力量的控制。按照燕奴的说法,这样下去了不起成为一个空具千斤神力的蛮汉,却成不得一个真正的大家!
“那如何才能使意气为君,骨肉为臣?”
燕奴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阿爹生前说过,于细微处见真功夫。小乙哥不妨多养精神,比如练练琴,写写字,还有平日里坐卧行走多些留意。而今你功夫登堂入室,却总让人感觉有些锋芒毕露。什么时候小乙哥能收敛起这锋芒,便能领悟这其中奥妙。”
玉尹,陷入了沉思。
燕奴平日里,总是给人一种邻家小女孩的感受,根本无法觉察出她的锋芒。
若不是发怒或认真时,谁又能想到这外表柔柔弱弱,看上去娇小玲珑的小姑娘,竟然还是一位高手?
看她练功,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燕奴昨日说出来,玉尹甚至不知道,燕奴是如何练功。
于细微处见真功夫吗?
玉尹,顿时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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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徐婆惜来了。
玉尹取出《牡丹亭》的谱子,在庭院里咿咿呀呀拉响,指点起徐婆惜的唱腔。
前面曾说过,徐婆惜是太仓人,虽离家日久,却难免带着些太仓的口音。若平日里说话还好,可一旦开了腔,便无法掩盖。这倒是正合了后世昆曲的一些特点,要知道那昆曲最初,也正是从太仓小曲演变而来。这一点,徐婆惜有天然优势。
这唱念做打的功夫,不需玉尹传授。
关键是在唱腔上,徐婆惜还需要进行一些专门练习。
玉尹倒是想了一些办法,比如后世一些练气发声的基本功,先教给徐婆惜练习。
然后又尝试着让她唱上一小段,一点点的加以改正。
玉尹不会唱昆曲,却认得一些昆曲大家。
所以对于昆曲的特点,也都了然于胸。而徐婆惜呢?底子极好,人又非常聪明……
对牡丹亭这出折子,她也下过苦功夫。
从得到了曲谱后,便一遍遍的阅读,加强其中的理解。
一来二去,只一个晌午的功夫,居然唱的是有模有样,得了其中三昧。
至于其他人的戏份,玉尹不想过问,想必封宜奴等人听了徐婆惜的唱腔之后,自然能够想出办法。
唯一让玉尹感到不舒服的,还是这时间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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