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了,他仍然纠缠我,不肯写休书。虽然我想过跟他天长地久,但不敢奢望。我无法继续留在成都,我想马上离开。我努力学做包子只为能自力更生;逼栩儿学乐器只为某天流落街头卖唱能赚得几个钱不至于饿死。其实我希望栩儿学弹琴或者拉二胡或者弹琵琶之类,他偏偏选中笛子,又为人们留下话柄。大人,如果你真感激我爹的再造之恩,请你帮我解除婚约,我相信我爹在天之灵会感谢你。”乔翠有点语无伦次,换了几条手绢。
“你的儿子的爹是……”
“大人,我只跟王牵牛有过那种关系,那是我第一次,不信你可以问问林叔叔。我之前手臂上有颗守宫砂,从那时起就不复存在了。我当时伤得那么重,以为自己患上不育症,所以当知道自己怀孕后就不再那么恨柳子华,甚至认为他抛弃我是明智之举。谁愿意养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儿子?”
“听说你的儿子跟柳子华长得很像。”
“大人,人有相似,巧合罢了。如果他碰过我又抛弃我,在我心中比王牵牛更可恶。王牵牛死了无法追索,他活着我能放过他吗?我躲藏在深山不见人是因为栩儿跟他没半点儿关系,如果栩儿是他的儿子我会让自己活得这样苦逼么?我不是省油的灯,起码勒索他一大笔!我对他早已死心,从去年初决定嫁给孙大哥那一刻起彻彻底底死了心。心成死灰,无法复燃,云梦飞老是怀疑我跟他有私情实在让我受不了,这亦是我要离开他的原因之一。”
钟诚点点头,但眉心打的结没有松开,“即使你犯齐七出之条,你丈夫不休你我们也爱莫能助。其实我看出他挺爱你,这些天满城的人都在传他疯狂找你,可见他对自己的行为后悔到极点,若能从头再来,他会更珍惜你。”
“可是见到他我会想起王牵牛,我害怕,我一定要离开他。如果大人帮不上忙我也不怪大人,我会自己想方法。”
钟诚低叹一声,“乔姑娘,不如这样吧,云公子打你固然错到极点,但你若以自己**作文章则会被判处骑木驴之刑,使不得。既然他知道你婚前被王牵牛侵犯过,婚后却来个秋后算账,我们就以此规劝他和离。对于王牵牛的事你敢保证自己所说的全部是事实么?王牵牛确实侵犯过你?你确实没有杀过王牵牛?”
“我保证所讲句句属实,并无半句虚言!王牵牛确确实实侵犯了我,我确确实实没有杀王牵牛!天理良心作证!”乔翠目光坚定,铿锵有力地说道。
钟诚站起来,如释重负的说道:“那你把王牵牛奸污你的过程如实写清楚,我再命人做份口供,你签字画押后我跟知府商议一下看能否和离。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希望你能真正幸福!”
钟诚命人准备文房四宝,乔翠执起笔刷刷地写起来。没多久,钟诚果然拿来一份口供。乔翠粗翻一下,见和自己说的一样,毫不犹豫地签字画押。钟诚拿了口供和她的自辩状离开书房。
钟诚出去后,钟夫人端来水果继续陪乔翠聊天。丫环进来掌灯,乔翠见天色渐暗,小雨又下,便提出回家。钟夫人也不挽留,吩咐备轿。乔翠拒绝,只要了一把花纸雨伞,步行回家。钟夫人没有强求。
小雨令天色看起来似入夜,其实平常这个时候太阳刚下山。大街上尽是行色匆匆的人们,乔翠不想回家,慢悠悠地晃荡着。两个流氓模样的人与她擦肩而过。其中一个道:“喂,当年那出风流戏再度上演,这回一定更精彩,听说王殷氏掌握了新证据,证明乔翠杀死王牵牛……”
“哇,夜审!想当年包公审郭槐也是夜审,我们成都也夜审,罕有!真是不容错过,不知这次会闹成咋样?快去快去……”两人向成都府衙飞奔。
乔翠的脑袋嗡嗡作响,把雨伞压得很低,步履如飞般随着人流涌向知府衙门。
成都府被赶来凑热闹的人塞得水泄不通。乔翠根本挤不进去,心生一计,连忙跑到侧门,对看门人说自己不小心弄丢一只手镯子,可能在里堂。其实她根本没有手镯子。由于她刚离开,所以看门人认得,让她进去。她从后院穿过中庭绕到大堂的一侧,这儿聚集了许多下人和不当值的官差,个个专心致志看热闹,没人注意她。
公堂灯火通明。钟诚头戴乌纱,身穿官袍威风凛凛当中落座,成都知府、四川三司及蜀王均神情严肃在坐在一旁。公堂之下跪着一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只见她尖嘴猴腮,瘦骨伶仃,正是送梨子给栩儿吃的王殷氏!那天柳子华道破她的身份后,乔翠回到家后立即给栩儿催吐,以防中毒!原来王殷氏见栩儿长得不象王牵牛,认定不是自己的孙子,归家后忿忿不平,林彩凤又迟迟不联系她,同时听说乔翠失踪,怕她跑掉,托人写个状子告到巡抚衙门来。钟诚见案件确有不明之处,双审均没有乔翠的口供,难怪惹人非议,便接了,所以乔翠一出现钟诚就找上门。这当然是王殷氏报告的。
王殷氏一抹鼻涕一抹泪嚎了一轮后,言之凿凿咬定乔翠就是杀死儿子的凶手,请求巡抚大人重判不在场的乔翠。她身后的柳子华冷笑连连。林源则淡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