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跳下栏杆。
可拂尘上的须发像是长了手似的,眨眼间就将顾遥的半只手臂缠住,三人一时僵持。
一阵长风猛地灌进来,吹得栏杆边的帷幔宛如扯开的旌幡。大白天光倾泻进去,顾遥看到茶馆里熙熙攘攘的满大堂人,各色面孔眼眸,都盯着她。
“比如,眼前这位活生生的少年郎,乃是死去三年的祁阳长公主!”
吵吵嚷嚷的大堂瞬间静下来,阴冷的气息从每个人的脚底升起来。
没有人看见这个仙风道骨的道人是怎么穿过那么多人走到栏杆边,所有人都看到顾遥和顾随打算翻走的动作。
这一切都诡异地符合每个人的某种猜想。
地点也掐得好,人满为患的茶楼里。
顾遥死死盯着那个道人,逐渐觉得自己眼里出现得并不是这个人。她看到的,是巨大的阴谋。
从很早很早,就有人盯着她了。
大堂里死一般地寂静一会,才逐渐响起细碎的声音。
——祁阳长公主怎么会是个小郎君?
——哪有人会起死回生?
——这个道士是个疯子吧?
——但是那个人刚刚就是要跑啊。
——那个道士肯定是神仙,谁看到他怎么过去的啊?
——是祁阳长公主的话,也该死吧……
该死吧……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成了一片的嘈杂与恐慌,大堂里像是炸开了锅一样。
顾遥晃了一下子,顾随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才不是什么祁阳长公主。到底是谁要害你?”可谁又会用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来害阿姊呢?
她抿唇不做声,她不是祁阳长公主,谁是呢?
“你这道士,先前在我家人面前传扬我是蛇精,引诱我家人弃我与不顾。如今我背井离乡,你却又一路跟随,到此处来传扬我是鬼魂。我年幼不懂事时是将你帮那些贵妇人做的巫蛊娃娃偷出来玩,你便是记恨于我,害我被家人抛弃便够了。如今不依不饶,是不是太过分了?”
顾遥语调平静而凝练,目光微沉。
不就是无稽之谈么?她什么话本子没看过。
既然这些人能接受她是祁阳长公主这个怀疑,那么这个故事也能接受一半。
一半怀疑道士,一半怀疑自己,道就是混淆过去了。
果不其然,这些人相信顾遥的话反倒要多些,全都朝着那道士看过去。
正犹豫间,顾随已经将茶馆的打手请进来了,其余人一哄而散。
穿着黑衣的打手全都手持拳头粗的棍子围在道士身边,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盯着他。
道士看着顾遥,眼神越发阴毒起来。猛地一拉拂尘,便离顾遥凑得极近,“杜杳,你躲不过的!”
顾遥几乎是下意识要拉住道士,但是只觉得眼前一花,哪里还看到道士的影子。
其余的打手也是如此,看着面前的一方空地,有些震撼的模样。
顾遥心情坏极了,不再逗留,赶紧雇了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