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么不近人情了。
至少还好心到愿意抱她回去,顾遥想着。
她就这样仰脸看着孟辞,忽地就有些小时候在那佛像前仰脸看他的感觉。
……都是冷冰冰的面瘫。
等到了顾家,春生去给顾遥找来了药,顾遥却拒绝了两个人帮忙。
鞋子她是可以穿大一些的,可是脚却骗不了人,是以坚持要自己上药。
把春生和孟辞都赶走了,顾遥才自己咬着帕子,用东西将兽夹取出来。
自己的手免不了抖得厉害,所以取得一点也不利索,连带着勾出一片的皮肉来,一时间血流如注。
顾遥疼得浑身都在颤抖,可是不敢哭出来,要是一哭,女子的尖嗓子暴露无遗。
只能自己继续颤颤巍巍地给自己清洗,再胡乱上了药,赶紧包扎了了事。
等弄完这些,她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额头全是疼出来的冷汗,浑身都疼得在颤抖,手连拿药瓶都拿不稳。
脚走不了路,剩下的东西干脆不收拾,她直接往身后的床上一倒,才觉着有些真切感。
顾遥大睁着眼,不想睡着,可却已经无意识地坠入梦境里去了。
还是她四岁那年的雪天,大齐的宫廷里尚且还盖着满满的冰雪,四处一片雪白。
高高而庄严的楼宇被冰雪覆盖,显得宛如瑶台玉宇。
杜杳穿了一件雪狐领子的绛红圆领对襟比甲,里头是雪白绣海棠花的交领袄,地下一条粉红色满是迎春花的裙子,抱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脖子上赤金嵌红宝石的璎珞圈一摇一摇的,上头的珍珠流苏在小兔子耳朵上扫来扫去,惹得小兔子在杜杳怀里一个劲地蹦跶。
小兔子蹦跶得杜杳烦了,一把抓住兔子耳朵,拧着一双细淡的眉毛,奶声奶气地凶道:“再不乖就不跟你玩!”
可是小兔子哪里听得懂杜杳说什么,被捏着耳朵,闹腾得越发欢了。
杜杳就红了眼圈,小兔子不听她的话,好气呀!
她想要把小兔子丢了,它那么不听话,肯定不喜欢她。
小兔子不喜欢她,她也不要跟小兔子玩。
可是看着石板地,她又怕摔疼了小兔子,就只好拎着兔子耳朵,气鼓鼓地瞧着在手里闹腾的兔子。
半天才有人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小兔子,一面规规矩矩地给她行礼。
顾遥在梦里想,原来孟辞那样小的时候,就有这样好看的一张皮囊了,难怪如今成了京都女子的梦里人。
一双剑眉,漆黑的一双凤眼,却是一张温润白皙的脸,英气有之,可更多的是儒雅细致的书卷气,像是水墨晕开的眉眼。
只是显得稚嫩,偏偏神情老成,所以显得有些别扭。
杜杳那时候也觉得他别扭,于是一皱眉,忘了他拿走小兔子的事,牛皮糖似的凑过去。
一拽他的袖子,仰起一张奶白圆润的小脸,翘着嘴角抿出笑来,一对酒窝能甜得人牙疼。
尤其是一双眼睛,亮晶晶干净净,月牙似的,比清水还干净清甜。
“世子哥哥。”
其实她全是混叫,反正当面是没人会反驳的,也没人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