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咚地一下跪下来,一句话还不及说出口,就哭得稀里哗啦。
原本就烦恼,林逸这样一哭,林祈越发觉得烦躁。
“父亲,不是……不是母亲暗中许的,你不要埋怨母亲。”林逸的嗓子都在颤,她觉得害怕,可也觉得自己是该这样做的。
只是林祈对于宋氏的厌恶,早不只是因为林逸的几句话,而是宋氏种种作为,叫他看清了她。
他曾敬重的妻子,原来如此面目可憎,于是所有的情意几乎都没了。
“回去吧,不是你该管的事。”林祈看着自己的女儿,只觉得不想再提起宋氏。
“父亲……”
“我已经安排好了,宋氏即日便送到庙里去养病,你也回去吧。”林祈扶着额头,干脆转过身去不搭理林逸。
再也不想看见那个毒妇了。
林逸愣愣的,仰着脸看自己的父亲。父亲不是最和蔼的么?与母亲举案齐眉,情深意重。
就因为母亲害死了一个姨娘?一个姨娘罢了,轻贱如微尘,却叫父亲这样待母亲。
林逸一时觉得恨极,死去的那个刘姨娘,真是个狐媚子,就是死了,也这样叫人不得安生!
只是,如今该怎么办呢。
去了庙里养病……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林逸愣愣的,忽地一抬袖子,抹了把眼泪,站起来:“那我走了――”
就一提裙子,急促地走出去了。书房门“嘎吱”一下被推开,林逸的裙摆就被跑起来的风吹得扬起来,像一朵花一样在日光里招展。
林祈闭眼,仿佛面前又是刘姝雪的模样。
*
宋氏一个人在屋子里枯坐了一夜,就呆呆愣愣地看着一支红烛,烛泪潸潸地流到天明。
还不及天亮,就有五大三粗地婆子过来,架起坐在地上的她,还是恭恭敬敬的话,神态里满是讥讽和得意。
三下两下,就随意把她的东西塞几件到包裹里,一面争抢着拿她妆奁匣里的物事。
她冷眼看着,也不呵斥。吴嬷嬷赶过去抢下来,只是三两下被那些妇人推开,揉着腰在地上叫嚷。
等她们抢完了,这才随便丢点东西到了她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请她出去。
去哪啊?
她这也是被扫地出门了。
一辆破马车,几个膀大腰粗的婆子。迎着初初生出来的明亮日光,就要叫她上车。
那太阳真好,半挂在墙头上,像是半只鸭蛋黄似的。也亮堂,黄灿灿的,洒过来,颇得咯吱咯吱响的马车也像是镀了金似的。
“夫人,上车吧。”婆子粗声粗气地道,却不把目光落到她脸上,只手里摩挲着什么,眉梢里压不住的喜色。
今天可大捞了一笔。
宋氏回头看一眼林府,眸子里幽沉难言。
吴嬷嬷看着宋氏,忽地喉咙一哽,眼眶已经红了。却害怕被宋氏看到,只强忍了眼泪。
走过来给宋氏披了一件青缎子的素斗篷,低低道:“夫人,当心着凉。”便看见宋氏全无装饰的鬓发,素净得连个丫鬟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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