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离世时毕竟是戴罪之身……”秦卫无奈道,“前脚治罪,后脚治丧,难免……有损圣颜。因此颁下圣旨,不许任何人大肆治丧,只许在天机阁内为侯爷搭一间灵堂,由我们送他最后一程。”
“唉!”
柳寻衣羞愤交加,却又无可奈何,转而望向挽联上的“忠义千古”四字,忽然感到莫大的讽刺。
“侯爷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只可惜一生不受重用,甚至连死后都……得不到皇上的肯定。”柳寻衣泪洒祭坛,喃喃自语,“侯爷啊!你恪守一生的忠君大义……究竟有何用?你为朝廷殚精竭虑,不计生死,又有何用?”
“柳兄,你要节哀……”
“其他人呢?”柳寻衣神情一禀,沉声道,“为何这里只有你我?其他人为何不来替侯爷守灵?仇寒何在……”
“他们走了。”
“什么?”
秦卫的回答,令柳寻衣脸色骤变,惊愕道:“走了?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秦卫惆怅道,“侯爷死后,皇上擢升我为天机阁主,仇寒和一些天机阁的元老……难免心有不忿,又不甘心受我驱使,因此……负气而走。更有甚者,许多人不辞而别,连声招呼都不打。唉!”
闻言,柳寻衣突然回想起刚才见到的诸多陌生面孔,以及那位嚣张跋扈的年轻女子,不禁心生思忖,狐疑道:“那些出现在天机阁的陌生人是谁?”
“去年洛阳一行,令天机阁元气大伤。十大少保只剩三人,金刀校尉死伤大半,其中精锐更是残存无几。如今,仇寒等人相继离开……说句不好听的,眼下的天机阁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万不得已,我只能重新招募一批新人,否则根本不能替皇上和东府办差。”秦卫忧心忡忡地说道,“今日你见到的那些陌生人,便是我新招募的金刀校尉。待侯爷入土为安,我想举行一次选拔,从这些新人中挑选一些高手,添补少保之缺。柳兄,你意下如何?”
“那名女子又是何人?”柳寻衣不答反问,语气分外古怪,“如果我没有听错,她自称是你的……夫人?”
“休听她胡言乱语,什么夫人?”秦卫不以为意地摆手道,“你离开临安不久,我无意中遇到流落街头的兰绮,见她一介弱女子背井离乡,无依无靠,故而心生恻隐,将其带回来做个……使唤丫头。”
“这……”
“兰绮不认识你,在校场时难免有些冒犯,我代她向你陪个不是。”秦卫又道,“明日我会好好告诫她……不止是她,还有那些新招募的金刀校尉,日后见到你要像见到我一般恭敬,在天机阁谁敢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我。”
“秦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秦卫打断极口否认的柳寻衣,义正言辞道,“柳兄,还记得临别前我对你说的话吗?”
“什么?”
“我说过‘自己若能劫后余生,化茧成蝶,必会设法帮你摆平一切。’”秦卫意气风发,言辞笃定,“从小到大,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习武修文,一直都是你关照我、提携我,如此才让我在天机阁占据一席之地,不至于被侯爷扫地出门。如今,我侥幸受到圣上抬举,也绝不会忘记自己的好兄弟。你我相识二十余载,一向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从今天开始,天机阁既是我的地盘,也是你的地盘,我会向朝廷力荐你为天机阁副阁主。虽然在皇上面前我是天机侯,可私底下,你我不分彼此,皆是天机阁的主人,皆可任意调动天机阁的一切。”
秦卫的肺腑之言,着实令柳寻衣感动。可他并没有坐享其成的习惯,亦没有和秦卫平分权力的野心,故而谦逊一笑,推脱道:“既然皇上命你执掌天机阁,那天机阁就该由你一人当家作主。至于我……若能在皇上的余威下苟活性命,当什么差都无所谓……”
“借口!”秦卫脸色一沉,抱怨道,“你是不拿我当兄弟?还是认为我不配与你平起平坐?亦或……你也像仇寒那些人一样,打心眼里看不起我?”
“秦兄,我的为人你最清楚。你能平步青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嫉贤妒能?”
“打虎不离亲兄弟,我不能没有你!”秦卫不容置疑地说道,“你的本事别人不清楚,我却心知肚明。只有你我联手,才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我秦卫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穷困潦倒,更不会任人欺凌。我们一起出人头地,闯出功名!一起入阁登坛,拜将封侯!一起扬名立万,傲视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