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此人是一名武林高手?”
“龙象榜的榜眼,岂是浪得虚名?”秦卫猜测道,“苏禾的武功……或在柳兄之上。”
“龙象榜?”赵元脸上的愠怒渐渐收敛,别有深意地望着胸有成竹的秦卫,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连‘龙象榜’都知道,看来这段时日没少下功夫。”
“侯爷教过我们‘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去年一趟洛阳之行,让属下幡然醒悟,庙堂与江湖皆是天下的一部分。我们虽是朝廷命官,却不能弃江湖于不顾,更不能藐视那些江湖草莽,反而要招揽他们中的精锐为朝廷所用,如此方能国富而民强。”秦卫谦逊道,“连丞相和侯爷都十分赏识那些江湖中的贤能,属下又岂敢自命清高?”
“草莽也要分人。”赵元讳莫如深道,“有勇无谋者,可以为我们所用。有谋无勇者,也可以为我们所用。但有勇有谋者,我们却要万分小心,谨慎提防。昔日的洛天瑾,绝对算是江湖中的翘楚,可正因为他太有本事,以至不甘心屈居人下,甚至想造朝廷的反。对待这种人,什么道理都不必讲,直接斩草除根最为妥当。”
“属下谨记!”
“你不止要谨记,更要融会贯通。”
“是。”秦卫眼珠一转,小心试探道,“无缘无故,侯爷为何提起苏禾?”
“因为西府在皇上面前告了我们一状,差点让丞相下不来台。”赵元沉声道,“起因正是柳寻衣与苏禾单独相会。”
“嘶!”秦卫暗吃一惊,却不敢冒然插话。
“秦卫,多听不如多看,多看不如多记,多记不如多做。”突然,赵元话锋一转,话里有话地问道,“如果有一个人,既有勇也有谋,可偏偏不甘心屈服于朝廷的安排。本侯问你,对待此人,我们该如何处置?”
“不知侯爷说的是……”
“柳寻衣!”赵元一针见血,“他本是朝廷的忠臣良将,这种事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头上。但今时不同往日,因为一个女人……”
言至于此,赵元似乎察觉到话有不妥,因而改口道:“当然,自古‘冲冠一怒为红颜’,柳寻衣对赵馨痴心一片,有此反应不足为奇。本侯的意思是,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柳寻衣都不该对朝廷的命令视若无睹,更不该屡屡忤逆犯上。虽然这几次都是有惊无险,但如果任由他胡闹下去,早晚会出大乱子。丞相行事一向未雨绸缪,居安思危,不会等到火烧眉毛再做打算。秦卫,你应该明白本侯的意思。”
“这……”
赵元此言无疑戳中秦卫的软肋,令其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应答。
“本侯命他不许擅离天机阁,他却半夜偷偷跑去荣王府。本侯让他断绝与赵馨的来往,他竟找小王爷替他解围。他在本侯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不再与赵馨有任何瓜葛,可一转身便让小王爷替他入宫送信。而今,他又与蒙古使者密会,究竟想干什么你我皆心知肚明。”赵元一字一句地说道,“短短数日,柳寻衣犯的错比他入阁十几年都多。如今,本侯的命令在他心里,已然沦为一纸空话,甚至狗屁不如!”
“啪!”
或是出于心寒,或是出于愤怒,或是出于悲哀,当赵元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竟情难自控地将手中的茶杯捏的粉碎,足见他内心深处对柳寻衣的忤逆何其震怒?
秦卫大惊失色,连连劝道:“侯爷息怒!”
“秦卫,你既是柳寻衣的兄弟,又是天机阁的同僚。你说,本侯该如何待他?”
“侯爷待柳兄恩重如山,甚至为他破坏天机阁的规矩,屡屡网开一面,早已是仁至义尽。”秦卫吞吞吐吐,欲左右逢源,“但柳兄也是一时糊涂,他毕竟与馨德公主相识多年……”
赵元脸色一沉,语气变的愈发生硬,喝断道:“若只在天机阁内折腾,本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眼下他的胡闹已震惊朝堂,闹的文武百官人人皆知,闹的皇上龙颜大怒,闹的西府有机可乘,闹的丞相颜面无存……事已至此,本侯又岂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妨实话告诉你,西府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恨不能将东府批判为破坏宋蒙和亲的奸贼,甚至暗讽丞相故意纵容柳寻衣胡作非为。丞相对此十分震怒,严令本侯管好自己的属下,休让柳寻衣为所欲为,以免再被西府的人抓住把柄。”
“这……”秦卫艰难地吞咽一口吐沫,踌躇道,“我不知道事态竟会如此严重,我……”
“眼下,蒙古使臣就在临安城,值此关键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恶意放大,从而在朝堂上掀起一阵轩然大波。”赵元恼怒道,“这么多年,本侯一直对寻衣视若己出。可此子却被情所困,猪油蒙心,不管不顾地任意妄为,甚至将整个东府逼上穷途末路。秦卫你说,本侯该如何管教他?”
“我……我不知道……”
“好!”见秦卫犹豫不决,赵元不禁冷笑点头,“既然你不想决定,不如本侯替你决定。”
“侯爷……”
“秦卫!”未等秦卫开口劝解,赵元突然神情一禀,声音颤抖地下令道,“你去……将柳寻衣的人头提来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