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姐回家都说了,再说你没病怎么没去上班?”
“我……”
肖广山一下被堵得哑口无言,平日里健壮挺拔的身影也忽然塌下了一大截。
“她瞎说什么啊……”他不自然地低头嘀咕了两句,却不敢再跟肖歆争辩。
“赶紧跟我去医院!”肖歆从他三哥的床上拽起了一件外套,随后便推着肖广山的后背直直地往门外走。
肖广山不愿,固执地站在门口不动。
肖歆生了气,直起身子喊道:“肖广山,你这胳膊废了你就开心了?你不想帮父母挣钱了,不想跟小莲姐结婚了?不想在铁路干了吗?”
肖歆说话从来直来直去,她是个爽利性子,说话便也没遮拦。
于是这话音便一一砸进了肖广山的耳朵,她怎么说的,这话便怎么进的。
肖广山自觉一直比他人更勤奋努力,所以从小到大他在学校里的成绩从来是名列前茅,但他却永远记得,他因为帮家里干活没时间复习而考了第二名的那一天,那一天,父亲跟他说:“家里太穷了,实在不能供你上学了”的那一天。
那一天,因为父亲的话,他一个大男人第一次把眼睛给哭肿了。
而刚刚肖歆的这番话,又似乎瞬间将他带回了那一天,带回了那一天的绝望和悲伤,也带回了那一天的害怕和恐慌。
是的,他害怕了,他害怕小莲再伤心难过,也害怕因为这件事失去工作,更害怕肖歆因为他不能再继续读书。那样,他就会变成历史的罪人,变成一无是处扶不上墙的泥巴。
“好,那我跟你去。”
思虑良久,肖广山终于沉声说道。
待二人从医院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安置好肖广山后,肖歆便要启程回家了。
临别前,肖歆望着肖广山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哥,我以后不读书了,隔壁张家堡子的顾家找媒人来说亲了,我想好了,我要嫁去他家!”
她一连串说完,不等肖广山的反应,便转身要走。
“你说啥?”还好肖广山身手快,这才将将拽住了她的衣角。
“怎么好端端的不念书了,还要嫁人。”
“我想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爸妈也已经同意了,你也知道我脾气,劝了也没用,所以别劝。”肖歆头也没回,就站在门口,一字一句说道。
肖广山忽然感觉天塌下来一般,整个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
“为……”
“啥”字还没说出口,肖歆的身影已经蹿出了老远。
“没有为啥,就是不想念了,太累。”
肖歆的话声回荡在逼仄的走廊里,久久没有散去,那声太累,也一直萦绕在肖广山耳边,他不知道四妹说的太累,是读书太累,还是心太累。
他原本想追出去,跟她问个究竟,但定在原地良久,他还是没有动。
“现在读书有啥用,咱们这样的家庭上不了大学!”
父亲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沉重得如同砸在他心上的板斧,压抑无奈,却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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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歆从肖广山的住处离开,便匆匆往村里的方向走。
然而,刚走到县中学的路口时,她竟遇上了上辈子的丈夫,现在的同村老乡,邓宁。
他正和几个男同学在路边走着,一抬头,便瞧见了眼前,苗条如竹笋一般的肖歆。
她的脸红红的,腮边却挂了几滴泪痕,可样子却是倔强又坚毅的。
邓宁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眼前的画面狠狠扎出了一个窟窿。
于是,未及思考,他就准备上前问个明白。
肖歆见周卫新终于扯去了那层虚伪面具,也不客气了,遂往前两步,笑着回道:“周叔您这话啥意思,怕我说谎骗您吗?我肖歆不会说谎,您瞧,我这不也没闪了舌头嘛。”
周卫新看这丫头一脸骄横的样子,心头不由一堵,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还得是这样厉害的儿媳妇才好,自己儿子啥样他心知肚明,没主意又窝囊,不找个厉害拿事的媳妇怎么能行。索性,又耐下心来,笑道:“周叔也没说你撒谎不是,可前两天你二婶还听你二嫂子说你没对象呢,怎么,那是你二嫂子李红英撒谎了?”话罢,又转头看向李红英。眼神中质问意味明显。
李红英手脚无措地站在地中间,迎着周卫新威胁的眼光,一时竟不敢说话了,心下不由合计着,自己真是嘴贱,当时怎么就把这话说出去了呢,这要是让周家捡了便宜,婆婆还不得恨死她嘛。“我……”于是,踌躇半天,她也没说出个里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