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粒了。
好在,他看去依然四肢健全。
胡周能够感受到,从他产生用水灭火的念头,到产生无穷多的空间门,这个过程绝不是自己一人之力所推动的。
其中至少有王不动做了转译,把他的意念化为数据指令。
但是更重要的是,有人给了他足够充沛的算力。
否则,以他人类的思维方式,是无法同时完成这趋近于无穷多的计算量的。
人类怎么可能把一团离子态物质切割成数万亿片,并用等量的空间入口把它们同时接住呢?
在以意念化解火焰攻击的一瞬间,胡周清楚地感觉有一股力量注入到自己体内,支撑他将想法付诸实现。
这股力量如此强大,甚至在化解了火雨之后还产生了大量溢出,直接渗入胡周的头脑中,把他的过往记忆捋了一遍。
他的眼前一度被无穷多的马赛克所遮蔽,纷乱不堪。
但随着视野尽头亮起一点光芒,所有的芜杂都有了意义,都有了秩序和前进的方向。
马赛克开始组成各种画面,那是一些胡周曾经看到、却未曾仔细想过的细节。
他看到了在工地上吞鸡蛋的父亲,他的手上为什么沾满了水泥,为什么他身后的墙面不怎么平整,上面好像用手指写了什么字符?
在家唠唠叨叨的母亲,为什么每天都要向菩萨祷告,好像一直在惧怕发生什么事?
头发凌乱的班主任,为什么老是扬言要找学生家长,但学生家长真的来了,却从来不说狠话?
戴着围巾的姚艳,为什么大热天要戴围巾?而且还是戴那条胡周送的廉价货?
登机离开前的大小姐为什么要揉眼睛?
冷战中的王乐颖为什么要不停地发朋友圈动态?
还有在月湖山庄一起傻乐的庄默、无钱银,一起补习的胡思思、方鲁直,头发蓬乱的落魄公子顾彬,为什么都一个个都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
所有画面的终点是一个瘦且高的人影。
那人缓缓转过身,胡周认出是在学校隐形存在了近三年的同学梅仁理。
梅仁理的脸迅速变黑,胡周认出现在眼前这位已经是地狱甬道的卡努。
卡努拼命地摇胡周的肩膀,似乎想告诉他什么。但是,这个卡努,他没有嘴。
这个命运编辑者被禁了言。
命运编辑者突然僵住,两眼上翻,脸色开始变白、泛青、腐朽,变为白骨。
骨头又很快发黑,化为尘埃。
马赛克组成的幻象随着开始崩塌。
熊熊燃烧的浮空城接连从高空坠落,天空中像是下起了壮观的流星雨。
暴民聚拢在坠毁的浮空城废墟周围,戴着疯狂邪恶的笑闯入了大小姐的闺房。
王乐颖披上了婚纱,新郎不是胡周,她嫁给了谁?
姚艳被草席包裹起来,由四个人扛着往漆黑的桥洞下走去,这是要送往谁的豪宅?
劈头散发的母亲为何流落街头乞讨,无家可归?
父亲为何在火海中划着小舟,难道他不应该在太空吗?
突然暴涨的思维能力使胡周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捋清了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甚至预见到了未来的种种可能性。
世界的本质是数据的,是可计算的,只不过计算的量稍稍大了一些。
这就是命运。
洞察命运的感觉,就是这样一种心中突然通透、“原来是这样”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