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不轻狂枉少年（七）。

    就在信息产业研讨会开幕的同一时间。

    京城的另一头，畅想销售总监王晨正谄媚的站在总裁公办室内，面前的柳纪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悠闲地接着电话。

    “亨特先生，你放心，畅想是一个有信誉的企业。”

    “既然答应了微软公司，在系统预装方面，我们就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微软的行为。况且，我们是有合同的。”

    “再次感谢你在系统授权方面，为畅想所做出的努力。”

    “这次能和微软达成战略合作意向，让我们更加期待未来的合作了。”

    就在昨天，畅想已经与微软签订了战略合作合同。

    微软将向畅想提供为期三年的系统预装合同，授权价格非常诱人。

    当然，柳纪向很清醒，放在从前，微软是不会向一个中国企业抛出橄榄枝的。

    因为你没得选，一分钱都少不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三石公司的盘古2.0就好像突然冒出来似的，不但完成了第一阶段测试，而且还拿到了国家级扶持，这让微软很担心。

    他们在中国施行了多年的放任盗版策略，已经不惧任何同行挑战。

    但是，现在不同，国家扶持，很可能让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所以，现在不得不放低姿态，降低畅想的系统预装价格。

    这个决策也不是草率的，微软详细调研了中国区的市场，以及公众对系统价格的接受程度。

    如果和畅想的合作顺利，再如果三石公司的盘古2.0确实具备竞争力。

    那么，微软将扩大优惠范围，面向全中国，甚至全亚洲，施行低价装机战略。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盘古1.0出来的时候，微软就拿到了测试版本，做了详细的评估和测评。

    结果就是：虽然与windows系统尚有不小的差距，但是，不容忽视，已经算得上一个对手了。

    对此，最大的赢家当然是柳纪向和畅想。

    要知道，从前畅想电脑预装windows系统，每年都要向微软支付一亿多的授权费用。

    而现在，这个费用仅仅不到一千万RMB。

    他能不高兴吗？

    一边与亨特寒暄，一边心中暗笑，其实…三石公司搞这么个系统也挺好的，至少畅想收益良多。

    只可惜，柳纪向永远也不会致谢三石公司，相反，他还要打压三石公司。

    “您放心，针对三石公司的这件事，我们已经在行动了。而且，就在今天。十分钟之后，下一轮商务公关也将正式拉开帷幕。”

    “您放心，这一次，不会像前几天那么轻描淡写，等着看结果就好。”

    挂断电话，柳纪向这才看向王晨。

    只见王晨陪上笑脸，“柳总，新闻发布会已经准备好了，各路记者也都到了。”

    “您看您....”

    意思是，您是现在开始，还是再准备一下？

    柳纪向没急着回答，看着王晨，却目无焦距。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柳纪向是在复盘与微软的合作，同时，也在回想那天与齐磊的对话。

    说实话，柳纪向从来没有小看过这个年轻人。

    自从两年前，与齐磊隔空对视，从那双眼睛里，柳纪向就看到了野心和敌意。

    后来，当他得知南光虹几乎是光速加盟三石公司，而且是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在京城的一切，跑到东北去了。

    柳纪向就更加对那个少年另眼相看。

    直到前几天，他和齐磊第一次正面交锋，说实话，柳纪向是带着求人的心态去的。

    如果当时齐磊点头，愿意让柳家融入三石公司，柳纪向就不会和微软签订这个什么战略合作，他更倾向于三石。

    可是，尽管这次见面，柳纪向的姿态很低，也天然的矮了半头。

    但是，能把他怼的哑口无言的人不多，齐磊算一个。

    此时，柳纪向把齐磊说过的每一句话在心里过了一遍，不由看向王晨。

    齐磊说，他要对付王晨。如果畅想不放弃王晨，那他就要对付畅想。

    年轻人的义气之争。

    那么，他要怎么对付？

    他有能力对付吗？畅想要怎么接招？

    沉吟甚久，突然道：“王晨，你到公司几年了？”

    王晨一听，笑道：“从香港公司开始，就跟着您了。”

    柳纪向，“是啊！有十年了吧？”

    王晨，“有了。”

    柳纪向，“唉，这些年太忙了，都忘了，你还在董事会之外。”

    王晨一惊，脸色瞬间潮红。

    “柳总.....”

    柳纪向，“你是公司元老，转股的时候应该想着你的，我的疏忽啊！”

    王晨，“柳总说的哪里话，有您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柳纪向却是摇头，“不行啊，也是时候了。”

    话未说明，却是意思明确。

    突然，把桌上的新闻稿向前推了推，“发布会，我就不去了。”

    “总是我这张老面孔，记者都看烦了。你去吧，好好表现！”

    王晨：“！！！！”

    王晨都快哭出来了。

    刚说过那些进董事会的话，又把这么重要的新闻发布会交给他，傻子也知道大运来了啊！柳总这是要正式提拔他了。

    郑重地接过新闻稿，“柳总放心，定不辱命！”

    柳纪向一笑，“嗯，去吧。”

    ——————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王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各路记者登时一阵长枪短跑的猛拍。

    畅想做为国内最大的PC生产厂家，无论是创始人柳纪向，还是畅想本身，都具备相当的公众关注力。

    所以，尽管对于今天这场临时的新闻发布会，所有记者都不知道畅想要抛出什么样的消息，可是期待感却是拉满的。

    眼见王晨走上发言台，一个个都精神了起来，静待畅想的重磅新闻。

    而王晨也没让大伙儿久等，调整了一下呼吸，扫了一遍新闻稿。

    这才抬头，露出公式化的笑容。

    “我想各位记者朋友一定很好奇，畅想今天要发布什么样的消息。”

    “那我就不卖关子了，依照惯例，我先宣读一份畅想官方的声明，随后是提问时间。”

    再次低头看向新闻稿，使得场中一静。

    “声明！”

    “鉴于，2000年9月21日所发生的，三石网络科技有限公司高级管理人员，侮辱、殴打我司销售部经理李方达事情。”

    “我司管理层，暨：畅想集团股东管理大会，经慎重讨论决定如下：”

    “暂时终止与三石公司的一切商贸往来，停止履行本年度PC主机供应合同。“

    “并向三石公司以及涉事管理层，发出正式交涉，希望对方正视法律，正视平等人权，担负相应法律责任，并向李方达先生道歉！”

    抬头。

    “畅想集团的每一名员工！都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我们不允许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即便你再有钱！再有势！再是畅想的合作伙伴！我们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请你们记住！！公司...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谢谢大家！”

    嗡的一声，底下的记者登时议论纷纷。

    第一反应是：三石！！三石公司？

    那是国内的互联网大厂，当下最红的公司，和畅想闹掰了？

    因为什么？21号发生什么了？

    好吧，新京报毕竟是报纸，覆盖面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王晨也没说清楚啊！某高管？哪个高管？

    他们就记得，三石公司的老总是个帅小伙儿，叫齐国栋的，销售总监是个美女，叫周桃的。

    还有个南光虹，其他的真的就是不清楚了啊？！！

    王晨在上面看着，眼见议论，暗中阴笑，“好了，下面是提问时间。”

    轰的一声，几乎所有记者都把手举了起来。

    王晨随便点了一个，“请提问。”

    记者，“请问王总，具体的事情是怎样的？”

    王晨义正言辞，“具体情况请参考新京报，24日头版。下一个。”

    记者，“畅想的这份声明是意味着彻底切断与三石公司的合作了吗？”

    王晨，“在三石公司做出诚恳致歉之前，可以这么理解。下一个。”

    记者，“王总方便透露一下三石公司那位高层的信息吗？”

    王晨一笑，“出于某些特殊原因，我不方便透露，抱歉！”

    ……

    “三石公司的哪一位高管？”成了畅想发布会最大的疑问。

    不过，没关系，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当人们看到那张十八岁的脸，并不算模糊的照片，自然会产生更多的疑问，“十八岁的高管？”

    然后，不用畅想下场，无数的记者会深挖，会查清楚一切。

    包括，那个人叫齐磊，他的真正身份是三石公司的实际控股人等等。

    而这一切，被爆出来也仅仅只是几个小时之后而已。

    仅仅只是下午，是记者们手眼通天也好，还是畅想有意的向一些人透漏了消息也罢……

    总之，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几乎是同一时间，网络、电台、电视台、报纸，所有的媒体渠道，几乎都找到了真相。

    21日，那个掌掴畅想经理的三石高层，名叫齐磊，国内第一互联网巨头——三石公司的实际控股人！

    灵魂人物！

    身家数十亿的超级富豪！

    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只有十八岁！

    而且，是现在十八岁！

    当他创建三石公司的时候，才仅仅十六岁。

    这绝对是今年最劲爆的一则财经新闻，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愿意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大新闻。

    于是，27号下午，媒体都炸了，铺天盖地。

    当然，还要伴随着破案解题一样的21日打人事件，那新闻点就更足了。

    公众喜欢猎奇，喜欢少年成名的故事，而公众更喜欢少年成名之后的离奇曝光。

    两件事一结合，效果绝对一加一大于二！

    只不过，媒体是不会在乎这样的曝光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少年总裁——从传奇到纨绔》

    ……

    《十八岁成名——奇迹背后的纸醉金迷》

    ……

    《天才、巨富、纨绔、暴虐！！从现象看本质》

    ……

    《谁给了他施暴的底气？谁又给了他暴敛财富的权力？》

    ……

    《三石公司——花花公子的大玩具》

    ……

    《你玩传奇了吗？看看传奇背后的真正主宰！》

    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标题，刺激着公众的眼球。

    几乎是一夜之间，齐磊这个名字，还有那些大G撞捷达，抱得美人归的照片等等，弥散在每一个人的视野之中。

    舆论瞬间爆炸！！

    尤其以网络最为火爆，毕竟传统媒体没法评论，没法发表普通人的意见。

    其中，主要还是谩骂。

    说什么的都有，“我觉得，监管部门应该介入了，查一查三石，肯定有猫腻儿。”

    ……

    “楼上天真了，这么大的公司，幕后老板不是一般人动得了的，查也是白查。”

    ……

    “这个世界越来越疯狂了，老娘二十还在啃老，你告诉我十八岁的都身家几十亿了？”

    ……

    “怪不得那么嚣张，说打人就打人，说撞废捷达就撞废，原来人家叫不差钱。”

    ……

    “有钱真好，左拥右抱....有钱真妙，大G开道。”

    ……

    “真的服气，这种不着边的事儿，居然编得出来。查一查这个齐磊他爸，他家人，估计更大的大佬还在后面呢！”

    没人能把一个十八岁二世祖和价值几十亿的大公司联系到一起。

    这不符合逻辑！

    人们还是愿意相信他们认知之内的信息。

    超出认知，完全接受不了。

    ————————

    话说回来，畅想召开发布会的时候，齐磊还不知道他已经被爆出去了，还在小礼堂里装透明呢！

    说实话，开会好无聊。

    一上午，就是各种领导讲话，指导精神。

    好不容易轮到廖凡义，从社科学角度谈电信的未来。

    结果还是对牛弹琴，主要还是那些企业高管、技术大能，都有点不屑一顾。

    这是技术的事儿，你们社科的掺合什么啊？

    但是，更让齐磊无语的是，他想透明也不太可能。

    你看嘛，参会的不是国内顶级学者，就是各大电信运营商的高层领导。

    除了北广，还有中科大等等其它高校的教授。

    在场的，除了领导，学者里面正高职是基操。

    不带个某某行业协会、研究会的会长啥的，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副教授这个级别的，根本进不来门儿。

    廖凡义是除了齐磊之外，最年轻的一个。

    上台发言的时候，底下的大佬们都直皱眉，“哪儿来的？这么年轻？”

    更别说，齐磊这个十八岁小孩儿了。

    往大佬中间一坐，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就像哪家大人带孩子来开会一样。

    上午的会一结束，很多人路过齐磊身边都得问一句，“小朋友，你跟谁来的？”

    “小朋友，你来做什么呀？”

    听的齐磊想死，特么的！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到了下午，就更有意思了。

    领导退场，另开一个产业未来研讨会，经营方向的。

    而专家组这边则开技术会，今明两天，都是这个流程。

    后天再汇合到一起，总结发言。

    剩下一堆老教授，气氛倒轻松了，也都开始拿齐磊开玩笑。

    “小朋友，你不说两句吗？”

    “小朋友，发表一下意见嘛！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啊，你更有发言权！”

    对此，齐磊呲牙一笑，挤兑我？

    老子是能轻易被挤兑的吗？

    “还是算了吧！我要是发言，怕就没各位什么事儿了。”

    “呃！”

    大伙儿果然被顶的没脾气，这小屁孩儿，口气还不小。

    有人讪讪，“那你还是坐着，可别把我们聊失业了。”

    齐磊，“……”

    娘的！把董爷爷骂了一百遍。

    下午，齐磊终于接到齐国栋的电话。

    “坏了！出大事儿了！”

    齐磊跑到会场外接电话，就听齐国栋咋呼着，“畅想爆雷了！”

    齐磊一挑眉，“嚓，可算爆出来了！”

    “怎么回事，慢慢说。”

    齐国栋把畅想发布会的事说了一遍，心急如焚。

    “怎么办！？怎么办！？”

    齐磊这边却是平静的很，“啥也不办，等着他们自己办！”

    “嘎！？”

    齐国栋惊了，“等，等着啊！”

    齐磊，“等！还没到火候！”

    挂了电话，回去继续装透明。

    可也仅仅是这么一点点安静祥和的时光。

    ————————

    下午的会开完，廖凡义回到家有些疲惫。

    吃过晚饭，更不太想动。洗了个澡，便歪在沙发上发呆。

    妻子在厨房收拾着家务，女儿坐在地上，抱着娃娃自己玩过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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