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愣了一下,然后热情地招呼道:“石翁竟然也来了这里!殊为不易,殊为不易啊!”
从寨子里与宋思乙一起出来的,是石敬岩,这位老武师双眉紧锁,明显是忧心忡忡,他走上前来,立刻给俞国振跪下:“小官人!”
俞国振一把将他拉起,示意道:“回去在说,这边有客人……这位是?”
在石敬岩身边,还有一个男子,此人年纪四十余岁,看服饰是个读书人,但筋骨粗壮,饱经风雨。俞国振印象中未曾见过此人,他跟在石敬岩身边,向着俞国振行礼,俞国持不敢怠慢,忙还礼问道。
“这位是徐弘祖徐先生。”石敬岩道。
“江阴徐弘祖,见过俞公子。”那人拱手道。
“徐先生与石翁是三日前到的,都等了小官人好几天了!”小莲在旁道:“奴说了小官人别乱跑,小官人不听,害得客人久等!”
她是抓着一切机会批评俞国振不该去冒险,众人都知道她是护主心切,不但没有人觉得她这样说失礼,反而被她的娇憨打动,一个个面带微笑()。俞国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脑子里同时很是奇怪,这徐弘祖的名字倒是有几分熟悉,但却一时想不出他的具体身份。
胡静水眼珠乱转看着俞国振,他来到新襄时完全震惊了。许多事情只靠传闻是很难得出确切的印象的,但亲眼所见,传闻得到证实之后,则完全不同。
“这水泥路……真是人工建成,不是自山中凿石而得么?”见众人见礼完毕,他在水泥路上跳了跳,向俞国振问道。
“你在这住上几天,然后自己看看工匠们如何用水泥铺路便知道了。”俞国振道。
那位徐弘祖在旁连连点头:“老夫初到之时,也被这水泥路吓了一大跳,这若是开山割石而成,怕不得数十万人工!后来亲眼见匠人铺路,这才知道,人力果然也有巧夺天工之时啊。”
“啧啧,俞公子果然了不起,传闻中俞公子得了鲁班神技……”胡静水唠唠叨叨地开始又拍起马屁来。
他派了个管事与俞国振的使者一起去了广州,准备将几位勘矿师请来,按时间算,他至少得在新襄住上五六天的功夫。拍完一通马屁之后,他心念一转,这水泥果然是好东西,用于筑城建房修桥铺路都不错,既是如此,自己似乎真可以在这上面赚上一笔,因此忍不住问道:“俞公子说的指点小人一条财路,莫非就是这水泥?”
“水泥如今还不行,包装、运输困难,我是用竹篓装的,浪费极大,要等我建起造纸作坊之后再考虑外售。”俞国振摇了摇头,然后笑道:“胡先生不必着急,且随我来吧。”
众人直接进了寨子,来到了后寨,还隔着挺远,便听到机械的隆隆之声,俞国振指着道:“如今我人力总算稍解,等过些时日,我会移一片竹木于此,这样噪声就会小些了。”
“那边是?”这声音很让人熟悉,但如此之响,其规模定然不小,所以胡静水好奇地问道()。
“纺织工坊。”俞国振笑道。
他在来到新襄之前,便将襄安的纺织工坊拆了一半,而且又准备了大量的配件,水泥研制成功之后,建一座新的纺织工坊之事便排上了议事日程。海寇入袭并没有耽搁工坊的建设,相反,多达近两千的俘虏,让他有了充足而且免费的劳动力,这些人技术活不成,但开挖沟渠、搬沙运石,他们倒还是能做的。
故此,在离开之前,从后山黄牛岭上连来的水道已经修成,一条人工的溪瀑,自黄牛岭山溪间直接到了这里,带动一排六个水轮,进而再带动工棚里的织机运转。
不过,因为这些工艺并没有什么高妙的,明眼人一见就会,所以俞国振把众人引到这便暂停,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便有人抱了一卷布出来。
“棉布?”惊讶出声的不是胡静水,而是那个徐弘祖。
“正是棉布,诸位请看,这棉布如何?”俞国振让人将棉布摊开在一张桌上。
胡静水知道这才是俞国振想让他做的生意,他上前去细细捻摸,脸上越来越惊讶。而另一位徐弘祖摸了摸那棉布,脸上突然露出伤感的神情。
“这布细密柔滑,轻薄如蝉翼,不逊于丝绢……当能卖得好价,特别是到广南去卖,倭人与蕃夷都无此等细布!”胡静水吸了口气:“俞公子……是要将这布包与我发卖?”
“正是。”俞国振笑了起来,他当然是有条件的:“不过,布可以由胡先生发卖,胡先生却得为我在会安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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