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一天都光嗮!”
见俩女人你一句姐姐,我一句妹妹叫得越来越亲热,几乎达到了水乳(分隔符)交融的境地,毕晶拍拍胸口道:“有这话你早说嘛,吓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
不过再看看只能一边傻乐,再无往日潇洒风度的陈慥,不由又一肚子气:妈的,这小白脸有什么好,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喜欢,关键还是俩!
上天何其不公啊!
母老虎瞥他一眼:“怎么样?羡慕吗?我也给你找一个好不好?”
“好......”毕晶下意识点头,随即警觉,跳脚大叫:“好个屁!咱哥们儿是那样人吗?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好不好?什么这个情深义重不能舍,那个曾经患难不能抛,都是渣男的借口!借口!咱们坚决鄙视他!......你那手能从我腰上拿开了吗?”
柳月娥和琴操咯咯笑起来。
陈慥恶狠狠瞪他一眼时,门外忽然有人通报:“**生,毕先生,太守有请。”
这老头儿,太知情识趣了!毕晶如蒙大赦,擦了把冷汗,拉着陈慥一溜烟落荒而去。
“季常,毕兄。”苏轼放下笔,把两摞纸推到两人面前,“你们来看看,我这般说,可还使得么?”
这是又有了新作了?苏轼这几天事儿干的不少,游山玩水的事儿也没见耽误,顺手还写了几十首诗文,吃个鲍鱼都能写一首,也不知哪儿来这么多灵感......
但定睛看去,却是苏轼以朝奉郎知登州军州事名义上的两道表章,一曰《议水军状》,一曰《乞罢登莱榷盐状》,顿时吃了一惊,挺有名的两篇文啊?故作迟疑道:“军国大事,我不便与闻吧?”
陈季常鄙视地瞥他一眼,低声嘀咕道:“拍大决战啊,当自己***?”
妈的,这厮也看过大决战啊!毕晶撇撇嘴,这厮因为自己坏了他的好事,这几天对自己一直没什么好脸色,于是毫不退让地瞪回去。
苏轼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微笑道:“不妨,此二事事关国计民生,是我近几日巡察所得,但恐有所遗漏,毕兄常有高论,必定有所补益。”
哈,难得苏轼都拍自己马屁,毕晶顿时大乐,混不顾自己何曾有过什么高论来着,拿起一分看下去。
《议水军状》中,苏东坡首先分析了登州在防御辽国的战略位置的重要性,接着报告了百余年间登州屯兵戍守的具体情况,指出当时登州武备松弛,屯兵多有外调的严重问题,向朝廷表示了他深恐“兵势分弱,以启戎心”的忧心。建议“朝廷详酌,明降指挥,今后登州平海澄海四指挥兵士,并不得差往别处屯驻”,以确保国家安宁。
《乞罢登莱榷盐状》更了不得。在这篇表章中,苏轼认为,按照当时官方的盐业政策,灶户所产之盐只许卖给官家,而价钱却不及以往卖给百姓价钱的三分之一。而百姓向官家买盐的时候却又要付出大大高于灶户的价钱,这就造成了灶户破产逃亡和百姓吃不起盐的后果。而官家所屯之盐,“商贾不来,盐积不散,有入无出,所在官舍皆满,至于露积。”主持屯盐的官吏,又要因此赔偿国家的损失。结果是官无一毫之利,而百姓却受害无穷。因此,苏轼恳请停止,恳切要求朝廷,罢废登莱的榷盐政策,依旧令灶户卖盐于百姓,官家收盐税。
要知道,盐这东西利润极大,向来由国家专营,直到一千多年之后,才彻底取消,而苏轼居然在这个时代,就提出罢废官盐,实在是石破天惊。
但毕晶也知道,苏轼这份奏章呈上之后,朝廷经过讨论,居然就允准了。也不知道是真为百姓打算,还是因为要彻底拉拢苏轼。
仔细看了一遍,毕晶和陈慥相视摇头。苏轼神色一动:“两位同时摇头,果然另有见解!来,苏轼洗耳恭听!”
“不是。”毕晶又摇摇头,“这两状见识超凡,我摇头,是因为实在没什么好补充的了。”
陈慥也笑笑:“老毕说得是,我也一样。”
苏轼就笑起来,带着几分欣慰,为自己的调研报告深感自豪的样子。
但他却没有注意到,毕晶和陈慥目光中隐隐的无奈和苦笑。
以毕晶肚子里那点水平,当然看不出这两份表章有什么缺失来,他只觉得调查详尽,说理明白,措施得力,果然是一份很有水平的好报告。
可越是这样,毕晶心里就越有点说不出来的遗憾。
无疑,苏轼是一个好官,不但有为民办事的心,更有办成事的能力和水平。但是,这个人吧,在做事上是一把好手,可在高层政治的水平上,简直就是个菜鸟。
新党当政,他站在旧党那边,结果一路被贬。旧党当政,他又站出来说,其实啊,新法还是有不少好处的,结果又被贬,直到被赶到儋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郁郁终老......
高层政治中,站队,无疑是第一位的,站队正确而又有能力,自然能青云直上,站队错误而有能力,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可是苏轼这个人,在历次站队中,就有那个本事,每一次选中错误的那一边。
也许只对事,不对人,只想做事,不想自己的退路,正是他虽然得享大名,却一生坎坷的原因。
要知道,政治,就是整人,几千年来,概莫能外。
这怎能不让人感到莫名酸楚?
毕晶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
正心里不是滋味时,外边忽然有人禀报:“天使到,有上谕!”
毕晶一激灵,随即和陈慥相视苦笑。他知道,一直在等待的那道诏令,终于到了。苏轼,将再次出发,从登州直赴京师,走向他最短暂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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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这两份奏章,要换个开头了。”
听完诏令,苏轼也微感诧异,等忙完一天的交接,拿起刚刚写完的奏章,苦笑着摇摇头,在“朝奉郎知登州军州事”中间,加了一个“前”字,变成了“朝奉郎前知登州军州事”。
搁下笔,苏轼却隐隐有些兴奋。毕晶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升了官,而是因为终于有更大的舞台,去实现他的理念了。
只可惜......
毕晶摇摇头,飞快地压下某些异样情绪,拱手笑道:“恭喜坡公高升!”
苏轼摇摇头:“什么高升,还不是一样做事?”随即又苦笑起来,“只是购置那么多东西,呵呵,又白费了。”
合着他这也知道自家俩老婆干了点什么啊。
“罢了,不管这些了!”苏轼很快就呵呵笑起来,“好不容易有几天闲暇,何方多留几日,这海天一色的美景,还真是让人不舍啊......”
又来了!毕晶苦笑。
一千多里地走了仨多月,这一路的游山玩水,现在要走了,还来这一出?
当然,毕晶也知道,苏轼之所以心情这么好,不仅仅是因为升官能做更多事了,也不仅仅是因为下一任登州知州随诏令一起抵达,他大可以当时就完成交接,然后一身轻松。重要的是,和诏令、新任知州同时到达的,还有另外一道诏令,以及一封私信。
那一道诏令,是免去钱知县的职务,“另有任用”,却没说有新的任命,等于被挂了起来。钱知县黯然下台,离开登州时,竟然没有一个人相送。毕竟他并不得人心,而且人人都知道他恶了司马相公和苏太守。
私信,自然来自司马光。在这封写给苏轼的信里,司马光在开头部分,就对钱知县的处分做了解释,并对苏东坡表示了感谢。随即,就开始夸赞苏轼见识出众,真乃卓然不群的君子。看得毕晶直皱眉头,不群?苏不群?
司马牛你会聊天吗你?
在深情回忆了和苏轼以往共同战斗的日子之后,司马光表示了对苏轼大展宏图,“****”的期待,并对未来大宋朝的美好前景做了令人神往的描述。
虽然对阿云案基本没怎么提,但就算以毕晶的水平,都能看得出来,司马光对苏轼的做法完全赞同名,而且很隐晦地表示了某种后怕——如果不是苏轼,他只怕要背上千古骂名了。
当然,司马光纵然智慧超群,还善于在编纂历史时往里边塞私货,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后世还有自媒体营销号这种东西,把他没干过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这个骂名,他算是背定了......
苏轼显然也很满意,这不但意味着他和司马光观点一致,回京之后,会有一个很好的施展空间,也意味着事情,这件本来不该发生的事情,彻底办成了。
彻底轻松下来的苏轼,接连几天,悠悠林下,游山玩水,饱览登州胜景。
这一天一大早,苏轼一家,陈慥一家,毕晶一行,外带韦国昌和阿云,来到蓬莱丹崖山,上蓬莱阁观海。
蓬莱阁建筑群,始建于宋仁宗嘉佑六年,后来历经多次修建,雄伟气派,殿阁林立,千年之后也是闻名全国的著名景点。其上蓬莱阁英宗治平年间,高约五丈,分上下两层,向来是观海的好去处。
一行二十余人,踏过光滑圆润状如黑白两色围棋子的石子滩,赏随海潮涨落而时隐时现的浪泉,沿山路过狮子洞,登上蓬莱阁。
抚摸着古色古香的围栏,苏轼忽然感慨起来:“蓬莱阁之肇建,还在嘉佑六年,那年,我应制科考试,列第三等,迄今二十四年矣,然蹉跎至今,一事无成,真愧对岁月......”
毕晶撇撇嘴,这老头儿,老凡尔赛了!谁不知道啊,您老人家名列第三等,那是自有制科考试一来,开天辟地第一个啊!跑这儿显摆来了?
但见苏轼多少有点萧索,忍不住道:“坡公不必如此,此次入京,定当大展宏图......”但随即想起苏轼今后的遭遇,随即闭口不言。
太特么亏心了!
但就这么一句话,苏轼竟大受鼓舞,精神一振,看着阁下沿丹崖绝壁向南筑起的备倭城“刀鱼寨”,微微颔首。继而极目远眺,海上五座岛屿引入眼帘。指指最近的那座色做焦黄小岛,道:“那便是古来流放囚犯的沙门岛了,果然一派肃杀之气!”
这就是沙门岛?卢俊义刺配的那个?毕晶一愣,心说也不知道卢大官人这时候认识燕青没。
稍远处,其他四座岛屿却一片青翠,茫茫大海中,似乎随波涛隐没,引人入胜。苏轼微笑:“次四岛却一派生机。”
顿了顿,油然吟诵道:“登州下临大海。目力所及,沙门、砣矶、牵牛、大竹、小竹凡五岛,惟沙门最近,兀然焦枯,其余皆紫翠巉绝,出没涛中,真神仙所宅也!咦?那几个小黑点是什么?”
众人顺着苏轼手指望去,只见海上几个黑点,正缓缓向这边飘来,毕晶瞄了一眼,顺嘴道:“海船呗!”
果然,没多长时间,几艘大海船由远及近,已经到了阁下水城。
苏轼啧啧称奇,又诵道:“登州蓬莱阁上,望海如镜面,与天相际。忽有如黑豆数点者,郡人云,海舶至矣。不一炊久,已至阁下。”
这也能出口成章!毕晶又是佩服,又是嫉妒,觉得自己快疯了。这人脑子怎么长的?太特么打击人了!
苏轼看看毕晶的表情,呵呵笑起来:“我观比兄素日常有奇思妙想,才气非凡,此情此景,毕兄无诗兴乎?”
“我?”毕晶脑袋摇得飞快,“我可没这本事......”
心说我做什么诗?“山上楼成群,海上黑窟窿”,还是“大黄海,黄海大,黄海里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跶”?
别说做不了,就算能做,还能在你跟前露,那不是现眼么?
王闰之朝云等就笑。
苏轼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也不勉强。
毕晶嘿嘿笑了笑,瞅瞅一边的丘处机,这老牛鼻子可是最爱附庸风雅的,还写什么无俗念夸奖小龙女来着,冲他挤挤眼道:“要不,老丘你来来?”
丘处机道:“坡公在前,岂有我这三脚猫献丑的余地?”
毕晶撇撇嘴,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啊!还什么不敢献丑?您老不是一向号称医术第一、作诗第二、武功第三呢吗?你这医术就不见得怎么样,这排第二的作诗要是三脚猫,那您那武功还能看么?不过也是,您那武功本来也就那样,黄蓉不说了么,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母老虎瞪他一眼,死胖子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一南宋末年的老道,你让他在北宋做什么诗啊,这不瞎搅和吗?
苏轼远远看着海上五岛,忽然摇摇头,遗憾道:“听闻登州向有海市,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见,蔚为奇观。只可惜只见于****,而今时已秋末,而行期将至,怕是难以睹此奇观,诚可恨也......”
“爹爹你看,那是什么?”苏轼一言未毕,苏过忽然指着远处海面,惊声高叫起来。
众人心里一动,顺着苏过所指放眼望去,只见蓝天之下,朝阳初升,朵朵白云缓缓聚集,一点点涌动,变幻无方。
苏轼忽然激动起来:“难道龙神显灵,欲偿轼之夙愿?”
陈慥笑道:“子瞻兄诚意格天,上天垂怜,也不足怪啊。”
毕晶和母老虎也是一阵激动。毕竟,近千年后,空气污染得厉害,海市蜃楼这种奇观,几乎已经绝迹了。
毕晶记得,苏轼在登州,临走时确实是见过海市蜃楼的,还很烧包地写了首《登州海市》。想不到居然是和自己一起看的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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