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贵!所以我如今也不敢行动……”掌柜的叹息一声。
阿丑转了转面纱下清澈的双眸:“那其他店呢?”
掌柜的摇头:“其他店已经沉不住气,都打算出手进一些了。毕竟再拖下去,可能也没更好的法子。而且那价格,比永和堂还是要低的。”
自然得比永和堂低,否则还不如直接去永和堂买。
阿丑陷入疑惑:“供货的是什么人?”
“那人以前也贩药,但一直都是小本生意。”掌柜的解释。
通草是秋季收获,小本生意,怎么会做反季节药材买卖?
阿丑沉吟许久,才叹息一声:“从药商缺货,到通草售罄,到通草涨价,再到有人高价卖通草,怕都是永和堂搞的鬼。看清这条路径,我才知道永和堂到底想做什么。”
掌柜的已经心里有数,神色严肃:“我这就去找东家,商议对策。”
佟宁智依然蒙在鼓里,看着掌柜的远去,转头问阿丑:“永和堂到底想做啥子?”
“下一步,是等大家都高价买了通草,突然拿出一大批通草甩卖,压低通草价格,这样大家进了高价通草却只能低价卖出,全部要赔钱!”阿丑把答案告诉佟宁智。
佟宁智倒吸一口凉气:“真是阴毒连环计!”
“这条计策,关键不在阴毒,而是实施下来,必须有相当强大的市场控制能力,这一点,怕只有永和堂能够做到吧?”阿丑感慨着,心中反复寻思她还没说出口的话:看这个势头,永和堂怕是要挤垮整个谯郡的药材零售业,然后重新洗牌划分市场,甚至,垄断市场。这样的态势下,百济药铺想存活,就靠见招拆招,一招之后还有一招,怎么拆得完!
而永和堂背后,又是谁在撑腰?谁会从中获利?
阿丑长叹一声:也许真如那张纸条所说,永和堂势力太大,要想掺和这件事,她还没有能力……可就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吗?
实在太矛盾了!
第二日,不出阿丑所料,通草果然开始大甩卖,谯郡的通草价格暴跌,甚至还没有原来的价格高。各家药铺在这笔买卖上,纷纷栽了跟头。
嗅觉敏锐的人已经觉察到,谯郡的零售药商界,怕是要变天了。
阿丑这几日在古井村,倒是风平浪静。一来周灵巧自上次的事后就闭门不出,也不知做了什么打算,完全没了声音。
说起来,阿丑是同情她的,被薛临梓盯上,是她的不幸。可惜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行事太过极端,思想已经扭曲,就算自己想帮她逃离不幸,也无从帮起——上次给她的逃跑意见,她完全不采纳。也许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在她心中,自己早已完完全全是她的敌人了。
阿丑一边掐豆尖一边唏嘘不已,就听到门口传来响动。
丁举文站在敞开的大门前敲了敲门,见阿丑扭头才微笑打招呼:“阿丑姑娘!”
“丁大哥,坐吧。”阿丑伸手,指着不远处一张板凳,语气礼貌却略微冷淡。
丁举文并未介怀,将手中东西放在阿丑旁边,坐在板凳上:“一斤猪肉,谢礼微薄,若你拒绝,那定是嫌少。”
阿丑面纱下蹙了眉:这人咋又这样!也不回应:“还有其他事吗?”
“我今天找你,是想问你对一句话的看法。”丁举文开门见山。
“但说无妨。”
“先贤旦公《启明》中有一句话:仁宗问:‘若勤于政而不得民心,何如?’旦公对曰:‘陛下所勤非民心所向!’”丁举文摆出问题。
阿丑沉吟:这道题,是个好题目,要铺开来说,能写一篇申论。只是她没有那么多想法,也没有那么多这个世界的视野,只能点到罢了。
“仁宗困惑勤政爱民却为何不得民心,那是因为他勤的地方,不是百姓所需要的。论点要在百姓需要什么,朝廷为了这些需求又该做什么。我只说一点,‘饱暖’二字才是民心所向,若是勤于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关百姓什么事!”阿丑言简意赅。
丁举文静默,许久才再度张口,似乎是考虑很久才问出的话:“每月一万钱,你是认真的吗?”
阿丑还没来得及理会丁举文这没由来的话题转移,只见江四嫂跑进自家院子,十万火急的样子:“阿丑姑娘,俺家三哥不行了,求你给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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