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有这本事,都是百姓们传扬开来的。至于皇上是否真的待你,我这双浊眼看不出。而你是怎样一个人,百姓们,我,景瑞,还有翔儿,以及那群对你钦佩地五体投地的宫人,却看得清清楚楚。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我便有必要提醒你,冤枉了你的皇上夫君不要紧,可不要一竿子打死了我们这些宜周百姓。你若是不当皇后娘娘了,受苦地,恐怕不是赫连恒,而是我们这些无辜之人。后宫里那些秀女,一入宫,便闹出那些乱子,这样的一群女子,如何能选出一个好皇后?!”
湛蓝无奈地停下脚步,她不想生气,心里那股烦躁却强压不住。
碧野美景,看在眼里,也都变了味道。这里再美,即将迎来的,却是战火与血腥。
不是她不想当这个皇后,是……“慧若姐,我还是回去看风景吧。你真的不必如此苦口婆心地劝我。”
说完,她径自转身,又一步一挪地去了那条河边独坐。
秦葛慧若气结地嗔怒跺脚,“完颜湛蓝,你这倔脾气,也该改一改了。”
她可是奉圣旨过来劝和的,刚才说得口沫横飞,岂能前功尽弃?“湛蓝,你站住!”
她现在身强体壮,近来还跟随秦景瑞学武,追上有伤在身的湛蓝,易如反掌。
被她并肩跟着,湛蓝只能捂住双耳,她猜得到,秦葛慧若接下来要说什么,也更怕听。
不知是因为刚才脚步急促,还是因为伤痛的缘故,心里竟悸动慌乱,难以平复。
“皇上带你连夜赶路,马不停蹄,一放下你,又忙军务,可他就算忙,也不敢离开你半步。这几日又是喂水,喂药,擦身,输真气,累到站都站不稳,却一见不到你,就惦念担心,却又怕你嫌恶他……他是皇帝,他的命却都快给你了,就算他真的拿你当一把杀人利器,却也是最呵护利器之人!”
秦葛慧若一口气说完,见湛蓝还是捂住耳朵,双颊却发红,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按下她的手,“既然听都听了,不过是去与他说几句话,有什么难的?如果你不想说,只是坐在他身边,也总好过多我一个大忙人两边跑的好。”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仍是在河边坐下来,脸儿朝着水面,神情却怔怔的。
见她躲避自己的视线,秦葛慧若没有再多言,派了自己贴身的护卫远远守着她,便忙去中军大帐内,向赫连恒复命。
宽大的桌案上,是以粘土做成的山川河流,道路,城池,立体精准,栩栩如生。
赫连恒凝眉俯视着桌面,听到秦葛慧若的脚步声,他没有转头去看,已知她没有劝回湛蓝。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尽力了,可是皇后娘娘……”
他不想听那些没用的缘由,便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深邃的目光却盯在桌面蜿蜒的河流上,此刻,湛蓝所在的河畔,正是这一条,往西北正延伸到康辽境内……
“她说什么了?”
“看风景。”
四周空阔,可见远山碧林,这里的风景是京城里没有的。“既然她想看,就让她看吧。”
“是。”
秦葛慧若退出营帐,就见秦景瑞关切地迎过来。
她扬起唇角对他摇了摇头,他默契地回给她温柔一笑,侧身经过她时,垂于身侧的大掌不着痕迹地握了下她的手,才掀了帐帘进入帐内。
秦葛慧若被那股热烫的感觉惊到,侧身看飘忽落下的帐帘,正见门口两边地护卫都暧昧地对她微笑,她清秀地俏颜顿时绯红如云。
帐内,赫连恒对秦景瑞说道,“这几日士兵们的腹泻之症可有好转?”
秦景瑞凝眉摇头,“没有,随行军医不够用,又就近从附近的镇子带了郎中过来。”
赫连恒伸手指向那条河,“营地沿河流向西迁移二十丈,令在军营中央建一處营帐,内里挖井储水,以后饮水,从井里取。”
秦景瑞看了眼那条河流,上游百里處对岸就是康辽大营,近来士兵腹泻,难道……他神情微变,眸光骇然一惊,忙跪下,“是臣考虑欠妥,罪该万死,臣这就去办。”
夕阳沉落之时,湛蓝就发现,自己竟然又被容括在了军营之内,营布绵延开去,仿佛一座城,虽没阻隔她看夕阳的视线,亦无人来惊扰她,却让她心烦意乱。
她从河边站起身来,秦葛慧若正好上前来,“看你在这边就呆不住了,正好,皇上要为景瑞单独庆功呢,说是家常宴,我从旁作陪,当然也不能少了你。”
这分明是变相的四人约会,她倒是没想到,赫连恒会使出这么多招数来“对付”她。若是没有这样的“家常宴”,她是绝不会与他同桌用膳的。
帐内的屏风隔出的小茶室里,早已经摆好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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