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孩子的眼睛之所以纯净,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见识到这个世界中的肮脏和罪恶,谁都说不清楚,当凋零于世的刹那,那双光芒逐渐黯淡的眸子里,是否被残忍的凶手留下了一道浑浊的刻痕。
又是否,会有人将那道污浊的痕迹擦去?
但这要有个前提,那就是这道痕迹真的存在于现实当中,能被广大人民群众所看到。
而现实往往就是如此的残酷和可怕,当重大医疗事故通报出来之后,人们看到的只是这次流感的变异,只是医务人员的准备不足,只是会尽快向那些昏迷的患者倾斜更多、更好的医疗资源。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错误和责任。
病毒变异的说辞,显然安抚住了慌乱的人们,而后续免费的治疗,更是让他们感激不已。似乎没有任何人意识到,这其实是一起丧尽天良的犯罪事件。
除了那对儿在透风漏雨的破败放屋里,抚摸着孩子冰凉尸体痛哭不止的夫妻。
他们想过弄清楚事实真相,可在已经公布的的权威性结论报告前面,又有谁会相信他们的话,又有谁会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哪怕,仅仅只有一句?
可能更多时候,会被当成借题发挥索要巨额赔偿的“刁民”吧?很多时候,选择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是背负骂名追求真相最终不了了之,还是自认倒霉接受一笔数额不小的赔偿,这对儿夫妻很现实的选择了后者,因为有些事情做了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况且他们
还有两个孩子要养。那一笔钱,足够改善他们全家的生活,会给两个孩子创造更光明的未来。
只不过代价也会极为惨重,远远不是昧了良心那么简单,而是要在剩余的人生中拷问自己的灵魂。
既然没有被定性为医疗事故,袁永超自然而然也就无需承担什么责任,而是借此机会结束了香城医院所谓的新人考核程序,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大外科的副主任。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顺利和美好。
一趟磨练于基层的经历,不仅让袁永超的钱包鼓了起来,同时也将他的名气打了出去。而他和曹雨,也终于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当然,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很多个夜里,袁永超都会被一个“孩子”纠缠在梦境中,每每挣脱出来都会大汗淋漓。
此般根由,曹雨当然是心知肚明的,为了安抚丈夫也好,为了自我救赎也罢,曹雨在以袁永超的名字成立爱心基金之后,给那个不幸的家庭又送去了一笔钱。
孩子的父亲从未有过他想,对曹雨以及袁永超表达了诚挚的感谢,毕竟孩子的“不幸离世”是病毒变异所造成的,与他人以及就诊的医疗机构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在孩子的母亲看来,这好心的帮扶之下似乎有着不合理之处,尤其是在了解到事情与永远超有关系的时候,她渐渐生出了疑心。
“阿姨,您说那个孩子的母亲生出了疑心?”话说到此,秦培华忍不住问了出来。
或许是这段回忆太过于沉重,曹雨母亲的面容有了几分凄苦,回应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无力:“是的,我能确定那位母亲起了疑心。”
“为什么这样说?”我皱了皱眉头,“是曹雨告诉您的?”
“她瞒着还来不及,怎么会告诉我呢?”曹雨母亲摇头苦笑。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秦培华追问。
“是杜晗告诉我的。”
“杜晗?”我掏出本子记下了这个名字,“她就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是的。”
“她跟你说了什么?”秦培华问。
“说了什么?”曹雨母亲长叹口气,“当然是说出了小雨和永超做过的事情,或者说……是他们犯下的罪恶。”
“她是怎么知道的?”这是我极为好奇的一点,一个寻常农妇是怎么搞清楚事实真相的,尤其是在真相被刻意掩埋的前提下。
“许法医,如果我说是她推导出来的,你信吗?”
“推导出来的?”这不由的让我一愣,“怎么推导?”
“当然是设定一个可能性的结果,然后完善支撑这个结果的依据,说到底跟你们办案差不多吧。”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秦培华接话说道,“一个普通农妇,真的能做到这点?”
“秦队长,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女本柔弱,为母则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