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丽景,居高眺望而去,周遭尽是层层叠叠的绿荫草木,碧波悠悠的西子湖宛若一幅泼墨画卷,和潺潺的钱塘江、以及远处栉比鳞次的繁华市区遥相呼应,尤为宜人,不似人间而似仙境。
陈潇站在城隍阁的观凤台上,双手撑着漆木阑珊,迎着扑面的习习轻风,一阵心旷神怡。
苏瑾相伴在旁,抚平轻扬的黑丝,唇角划出精致的弧度,轻声问道:“怎么忽然想到处游逛了?”
“难得最近无事一身轻,何必还窝在家里晒咸鱼呢。”陈潇直言不讳:“再说你过不久也要回首都了,听姑父说,你来了两年,成天广电台和别墅两点一线的过生活,如果连这些景点都没走过,那就枉走一遭了。”
苏瑾微微莞尔,芳心透着酥甜,袅娜的身子悄悄朝他靠拢了几分,一双妙目璀光熠熠,随口道:“这么闲情逸致的,局里的事情了结了?”
虽说苏瑾对这些权争夺利不感兴趣,可出身大家,又心细如尘,常年的耳濡目染,使得觉悟敏感性极高,否则也不至于对时政新闻的尺度把握得游刃有余,对陈潇近来在广电局的境遇,她更是牵挂地向许方雷打听,原先还担心陈潇的前程会被提前扼杀,心惶惶地想找父母亲施以援手,但风云突变后,她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闹哄一下,顶多给省委政府大院里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陈潇不以为意道:“要是连一个省厅的小山头都搞不定,我不如直接从这上面跳下去。”
苏瑾抿唇轻笑,不知该说这人心气高还是智谋深。
当然,目睹过华夏权巅的政治博弈和更迭的两人,一个省广电局无疑是大洋缩影下的汪汪小湖,可对于全省偌大的广电媒体而言,却十足是一场风云际会。
即便诸克俭脱离了参与挪用国资的嫌疑,可惹上了一身腥臊。岂能安然无恙,不仅局长春梦分崩破碎,甚至这二把手的位置也坐不牢靠了。
省里为了稳定考虑,让尤良顺暂时延缓卸任,重新选派合适的官员接替,而广电台方面,由于刘茂、徐辉的接连离开,留下了一堆的权力空白。一番闪转挪移后,许方雷担任总台党委副书记、广电集团总经理,原台长助理俞萍则接替徐辉的副台长,分管经营和创收。
苏瑾笑孜孜道:“被你这么一弄,现在台里的情况都乱了。”
“破而后立,这表面风光无限、实则蝇营狗苟的广电台是时候该净化下了,况且对我来说,火中才能取栗。”
“你就是故意要把局势搅乱,分散了省里的注意力,好安稳当上你的处长吧?”
苏瑾一语点破。忽然心生感慨,和这男人生活了近一年。适应了他的性情改观,却始终看不透他的内心,不时觉得他有许多事情瞒着自己,而且智计百出的表现,到了最后,重新思虑个中玄机,才发现每一步都被他设计得无比巧妙。轻松把云波诡谲化解于无形,并将本方的利益最大化,令人叹为观止。
难怪苏老爷子都不吝美言。夸赞这曾经纨绔的公子哥,经过打磨和锻造,迟早会锋芒露于天下!
可对苏瑾来说,她只想当个相夫教子、且有**事业的女子,更关心的是这枕边人究竟是否良善,究竟还藏匿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秘,和自己成婚究竟是为了名义或者爱意,压着疑虑道:“我有时候真挺不看懂你们男人的,为了一个权字殚精竭虑,每天戴着面具过活,做人做事都得谨言慎行,时刻得留意不露出把柄被人攻陷。”
“像我爸吧,当初好歹是个实权的副部高官,爷爷更收获了半生的显赫,单凭这些,只要我哥再上进些,至少能保证家族的衣食无忧,可他们似乎不会满足,为了始终稳居权力核心圈,不断地争利揽权,甚至可以不惜牺牲子女的……”
苏瑾的话语戛然而止,面色略显尴尬,说得忘乎所以,再次旧事重提。
面对这番“大逆不道”的质问,陈潇一笑置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抬手指了指一栋栋古色古韵的建筑,道:“老说城隍阁、鼓楼和清河坊象征着云江的历史底蕴,可在我看来,这些不过是昨日黄花,时代在变迁,人该知进取,否则不进则退,终归要被这世界遗弃。”
“云江的环境生活固然养人,可她的格调氛围实在太松弛了,松弛得容易让人消磨意气,历史上那么多偏安东南的王朝覆灭足以诠释这点,说白了,就是没帝王气,换做你,你希望我是个只懂风花雪夜的小男人,还是勇于担当的大丈夫?”
苏瑾怔了,望着陈潇说不出话来,随后美眸轻翻,无奈道:“就你说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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