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
凤昀翻了一个白眼。
“我姐怎么就会和你结婚呢?”
“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因为孩子啊。”
“那我换一个说法,我姐怎么就会决定要和你过一辈子呢?”
孩子自然还是其中一个因素。
君临微微一笑,然而现在他居然可以有底气的说,他本人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你笑什么?我这个问题很好笑?”
凤昀不明所以。
“可能这就是你姐和我的缘分吧。她必须要经历从前的事情,我也必须要经历从前的事情,然后阴差阳错之下相遇。缘分的事情真的是非常玄妙的,即便是现在,我也难以相信我会遇到她,她想必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从前,同一个时空里存在的人,谁都不可能是他的妻子,谁也都不会是她的丈夫。他们谁有能预料到他们的人生伴侣会来自遥远的过去,会来自遥远的未来?
冥冥之中,也许真的自有天意。
“姐夫,你的表情有些奇怪,像姐姐一样,非常的,缥缈?”
凤昀有些担心。
“你们是不是真的还瞒着我什么东西?你们之前失踪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吗?非常难以想象的事情?”
“再过个五十一百年,小昀你就会明白了。
等你自身的阅历也足够丰富,你就会知道一切的不可能都会成为可能,而一切的可能也有可能会转瞬成空。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随时做好自己能够做好的反应,无愧于心,并且能够最大程度上到达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就是最理想的状态。
再不济,希望变成失望,也不会成为绝望。
你姐和我都是体验过这种心路的人。曾经满怀憧憬,满怀向往,结果却遭到当头一击,将所有的痴心妄想温馨甜蜜都变成了年少轻狂的幻灭。
希望变成了失望,失望累积或者突变成了绝望,绝望到心死甚至身死,最后重返人间,从与外界的激烈对抗到外在行尸走肉内里惊涛骇浪的状态,我们却再一次经历漫长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是度日如年,每一个春夏秋冬,都是一样的枯寂萧索。”
“姐夫,我听不懂。”
“以后你就会懂了。”
“你这是谎言。像是安慰孩子,等你以后长大了自然就懂了,其实现在回过头去看十几岁的时候,我也依旧还是会有不懂的事情。”
“人都是一样的。你将来会懂的。当然,如果可以,你足够幸运的话,也不会懂,也不需要去懂。你姐和我,希望你和阿圣都会过得平顺。”
“平顺意味着平庸,姐夫。”
凤昀觉得他多少要努力拼搏一番,才能够对得起君家对他的栽培。就算他姓凤,就算他不能算是君家人,但一如凤圣哲,他现在也相当自觉地以君家一份子而自居。
“越出色的人,需要付出越多。就像你姐说的那样,能者多劳。平庸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平庸意味着可以享受琐碎庸常的幸福。”
“如果我们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平庸当然也是不错的选择。踏踏实实地过普通的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的确没什么不好。
我姐总是说要吃喝玩乐寿终正寝,她想来是十分愿意过平淡如水的生活的。可就算她没有当上凤家少族长,她进了君家的大门,就已经意味着不能够过那样的日子了。
姐夫你就算永远不回家,就算放弃君家四少爷的身份,但你还是君家人。君家真的有事,你能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三伯说过,你是兄弟里最刺头的那一个,但却也是最心软的那一个。如果家族出事,你是不可能放弃家族的。”
“看来三哥这些年真的是用心良苦,在你和阿圣面前都说过我不少好话啊。”
“姐夫,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我姐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心软善良。”
凤昀显然不是在开玩笑,这话听起来像是深思熟虑过后才说的。
君临眉心微蹙,然而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微笑着道,“我当然知道她不是一个善茬。我自己就不是良善可欺的人,就像你姐所说的那样。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和自己本性背道而驰的人?”
凤昀沉默半晌,才回答道,“我姐她,恨起人来,连陌生的小孩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
“她并不恨你,当初也并没有杀掉你。”
君临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凤昀转过头去看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诧。
“你姐应该告诉过你,她并没有隐瞒她的事情。
在认识我之后,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我都清楚,除了涉及凤家机密那种不能外传的,她的所有事情,包括真实想法,她都毫无顾忌地告诉了我。
认识我之前,她的人生经历我也都清楚,虽然不能说了解其中所有细节,毕竟没有任何人可以参与和了解另外一个人的所有生活点滴,但你姐决定和我结婚之后,认为需要和我建立信任关系之后,她就开始慢慢地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我。
正因为这样,我也才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同样朝她敞开心扉。
你姐就是那样的人,会有心软的时候,却也有非常有魄力的瞬间。她的人生经历,是匪夷所思的,是绝大多数的人打破脑袋都不可能想象得到的。可能因为这样,所以她的言行在某些时候极其违和,极其不符合我们普通的所思所想。
但是小昀,你姐她,从来就不是刽子手。她从前不是那样的人,现在也不是,将来更不会是。她会杀人,也的确杀过人,但她并不是毫无缘由地就去杀人。
你姐她,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她是为了能活下去才会学会那些稀奇古怪的身手技能,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学习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取得别人的认同,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她是为了想要活下去,才会这么拼命地学习这些原本她不需要学习的东西。”
凤昀怔了怔,不明白君临的语气为什么突然之间充满了怜惜。
“姐夫的意思是,我姐当初之所以失控想要杀掉我,是因为感到我对她有威胁,是觉得我会杀掉她?”
“不,不是这样。那段时间她是怎么想的,她自己也不会很清楚。你年纪太小,又太过慌乱,遭受打击之下,恐怕也难以完整地还原那段日子。我更无从了解与分析。我能告诉你的是,你不需要害怕这个姐姐。”
凤殊也许未必如同从前的那个孩子纯洁善良,但她真的不会是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人。如果她是狠得下心来对无辜的老幼病残下手的人,凤圣哲就根本不会出生,她也不会选择带着凤昀一起生活。
对于她来说,弟弟应该是梦魇般的词汇,是她最难以理解更不愿意共存的存在。而孩子,连婚姻都已经舍弃的人,只会对这样的存在更加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