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常的,而我不是,我在你眼里哪怕是正常的,在你心里也永远都不可能是。你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我是正常人。”
凤殊皱眉,她注意到君临火气十足,然而现在他说话的样子却很明显冷得掉渣。
“君四,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准备和我吵架,或者已经在和我吵架。”
“怎么,我不可以和你吵?连吵架的正常机会都不愿意给?”
凤殊头疼,这人看来已经开始发疯了。
“你想要说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你有。你现在看起来想要发疯。我不觉得我刚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让你发疯。你到底联想了什么东西?鉴于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以后要在一起生活,我不认为你现在发疯是一件好事。”
君临嘴角微勾,但不是微笑的表情,是微嘲。
“你是在嘲讽我?我说的不对?还是你认为我应该任由你这么做?”
“我认为?我认为你应该好好地考虑考虑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凤殊真的想要叹气了。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到底在烦躁什么?师兄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也从来没有瞒过你。之前都没有瞒你,以后我也不会瞒你。假如真的有一天我们重逢,不,是真的能够见上面,我当然也不会真的就跟他走了,丢下你们父子几个。
我就算不是一个好的妻子,我也会希望自己是一位合格的母亲。如果你现在就不相信我,那你觉得我们能够走多远?这样的婚姻存续,就是你想要的?
虽然我的确存了利用你的心思,可是我并不是卑鄙地认为你就一定要配合我。如果你认为我这么做是羞辱了你对我的感情,你大可以拒绝。
我不会强迫你,没有谁真的可以强迫一个成年人。而你君四,成年已久了,不是吗?
在遇到我之前,就已经像是人生走到了一半的中年人那么沧桑。你认为你的情感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已经麻木了,根本不可能鲜活如故。你早就体会过那种寂寥和绝望,不要说你的痛苦是由我带来的。没有谁可以让谁痛苦,所有的痛苦都是自找的。
我承担我的,你接受你的,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拉倒。”
君临的表情嘲讽意味更浓了。
凤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样子就很是恼火。原本还很平静的情绪,就如同柴火被点着了,噼里啪啦地开始燃烧起来。
“这就是你的看法?这就是你认为我答应的理由?”
“什么理由?我说什么理由了?我们一直都是在说你。”
“没有你我,哪来的婚姻?既然说的是婚姻,那就是在说我,也是在说你,我们谁也离不了谁。
你口口声声说要真的和我一起生活到老,永远都不再去考虑离婚的事情,但是一提到故人,甚至还有可能是早已去世的人,你居然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和他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你觉得可能吗?就算可能,那种可能到底有多渺茫?比活生生的我重要吗?
好,我对你来说从来就是不重要的人,但孩子呢?难道你就对孩子没有感情?就算离开多年,但到底是你生下来的,没有你就不会有他们,难道你对他们的爱就是这么肤浅吗?
还有你弟弟,你不也说了你是因为他才最终活下来的?你一直都没有弟弟,现在有了弟弟,怎么,弟弟是用来无视的?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都已经是历史了,可是你还是为了那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人事激动,甚至还因为他们感到幸福?
呵,我们呢?难道活在你身边的我们,我们,我们对于你来说是死的吗?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你考虑过我们的未来吗?你考虑过,我们也希望自己是活在你心上的人吗?”
凤殊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像是被人打了一个闷棍似的,脑袋隐隐发疼。
“就像梦梦说的一样,我的根是在过去,这是我没有办法彻底斩断的缘分。假如我斩断了过去,那我就真的不是我了。君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我不能对别人说的事情,我都能对你说,我也只愿意对你一个人说,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这么容易做到的。”
“难道我就容易做到安静倾听你的所有故事吗?我就不能有权利表达一下我的不容易吗?在已经达成了约定的现在,我还是不能对你理直气壮地说一切我想要说的话,做一切我想要做的事情吗?你就这么害怕我?”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就像是要裂开那般。
就像是福至心灵那般,凤殊突然觉得他的问题不是真的在质问她,反而更像是他在扪心自问。
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她?
“你为什么要害怕我?”
“因为你是个可怕的人啊,凤九娘。比全宇宙的人都要可怕。我怕你怕得要死,你不知道?”
凤殊沉默了。
他自嘲一笑。
“真的很好笑。我从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怂样。是,小时候的经历的确也很可怕,以为天崩地裂了,但是我害怕谁了吗?没有,我只是想要毁掉那个人,更想要毁掉自己。我从来就没有因此而害怕过谁。我只是愤怒,只是厌恶,只是想要毁灭掉一切。
可这个世界居然还有你。凤九娘,你真的应该生活在遥远的过去,如果我们没有机会相遇就好了,如果我从来不曾认识你,我也许真的能够平平静静地过一生。
你说的没错,我成年很久了,久到应该早就忘记了不成熟的样子是什么样子的。可惜,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溃不成军的那个人。
你呢,永远都高高在上,永远都胸有成竹,也永远都满不在乎。我们的婚姻,除了是孩子的遮羞布之外,还是一个笑话,但除了这两样之外,你就没有任何别的解读方式?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比得上你那位师兄的一根脚趾头重要吗?”
凤殊抿唇。
君临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