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外表就像是一柄肃杀的剑,嗜血铮铮,内里却是一座火山,一旦解除休眠状态,就会爆发出万千熔岩,毁天灭地。
是个生命力极旺盛的人呢。正义感爆棚。不,也许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的爱护,但毫无疑问,是无法容忍外人来践踏伤害自家人的类型。
“七姐,你很累吧?”
凤殊握住了凤小七的手,以至于她的表情都呆滞了。
“你……”
“我没事。事情已经过去了,君临和我也不想过于沉湎在当初的悲剧中。不管怎么说,我们两个人都将这件事情尽可能的圆满解决了。凤圣哲也一直都不清楚,他当初是怎么来的。作为父母,我们也希望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这种缘由。对于我们来说,他的出生是意外,但他的到来却是对我们人生的一种祝福。
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原本是绝对不想要结婚生子的。君临连和女人碰一下都感到厌恶,结婚生子也绝对不在他的人生计划里。可是因为凤圣哲的到来,我们两个人最终还是妥协了。
原本以为这种妥协会是折磨,现在想想,是我们太过想当然。走着走着,慢慢就变了。也许是因为世界在变化,也许是因为我们看待世界的角度发生了变化,总而言之,看着凤圣哲一天一天地长大,君临和我的关系在不断的试探与反复中也梳理出了重点来。发展到今天,其实比很多普通夫妇都要好。
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最重要的是,我们都爱孩子,凤圣哲也爱我们。
能够确认到这一点,就好像漂泊无依的灵魂终于有了归处,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从前那些虚无,幻灭,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觉得这个世界终究是值得人走一遭的。不,走两遭也值得。
现在我可以由衷地告诉你,我很高兴成为凤圣哲的母亲,很高兴他是我的孩子。君临的感觉也同样如此。我们的人生也许都有很多缺憾,但在和孩子的缘分一事上,老天爷对我们是非常厚待的。”
凤小七慢慢地看了她半晌,才凑过来抱住了她。
“君临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个傻子。”
凤殊笑了笑,没说话。
也许吧。她师傅说得好,人活得太清楚了,倘若看不开,一生都会是地狱。还不如稀里糊涂的,当个懵懵懂懂的傻子。得失得失,某个地方得到,某个地方必然失去,没有人能够逃过这个定律。
凤小七放开了她,她也放开了她的手。
“当初你为什么不杜绝掉这种可能性?就算怀孕是意外,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尤其是条件又不好,处理掉不更好?非得硬着头皮生下来,后面受苦也是你自找的。以后遇到事情还是这么傻的话,被人骂笨蛋也是活该。”
大概是怕她傻透顶了,凤小七才会这么教训她。
凤殊干脆和她说明白,“当初年纪太小,不是很懂。虽然想要杜绝后患,但情况也不允许。联邦规定是怀孕了就必须生下来,除非胎儿不健康,必须流产。”
凤小七皱眉,“还有这种强制规定?爱生就生,不生就打掉,这都是个人的权利,他们凭什么强制?是整个联邦都是这么落后,还是你当时处于比较落后的星球?我听一些去过外域的人,并没有人说有这种不人道的规定。”
凤殊其实也不太清楚是不是所有星球都执行萨达星的那种规定,但当初她的情况的确是这样没错。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全部星域都一样,反正我那个时候就是必须把孩子生下来,否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考虑到凤昀还太小,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肯定会被送去孤儿院,而且生下孩子的话,也能够领到一部分经济补助,这对于当时没有多少正经的谋生本事的姐弟俩来说,也是一条生路。
打掉孩子,我要去坐牢,姐弟俩必定分离。生下孩子,孩子活,我们姐弟俩也能够一起活。不管怎么看,后者才是最佳选择。只能说,这也是我前世积德了,才能够修来凤圣哲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孩子。”
凤小七已经不知道要对她的乐观心态说什么好了。悲愤吗?凤殊不需要。同情吗?凤殊也不需要。羡慕吗?这好像也不是可以羡慕的事情。
非得要说的话,她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比较适合形容的词语——荒诞。
对,荒诞。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就不委屈吗?你就不怨恨吗?你怎么能够这么云淡风轻地说你爱那个孩子?怎么能够这么镇定自如地说你相信君临?就算在这件事情上,君临也是受害者,但他也同时是强|暴|你的人啊,是罪犯。”
凤殊沉默了数秒,才慢吞吞道,“当然委屈,当然怨恨,我当年也曾经因为遭受这种屈辱想要去死。可惜没死成。因为种种缘故,那个时候,我没死成。自杀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屈辱。一旦理智回归,这种想法就萦绕心间,就再也没有办法杀死自己。
所以后来我也想过要杀死腹中的孩子。可惜它总也不肯离开这具身体,它比我更加强烈地想要活。怀孕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孕育新生命时的那种欣喜。没有,一点都没有。作为母亲,我一直在诅咒孩子。我每天都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你去死。你是不受欢迎的存在,不被祝福的生命,为什么还不去死?’”
凤小七抿唇,两眼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悲悯。
“那几个月,是我这一辈子最为漫长的几个月。我对凤昀恶意满满,我对孩子恶意满满,就连对自己,也恶意满满。那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都辜负了我,所以我也要背弃全世界。我知道自己生了心魔,也一度以为,要死在心魔的冷笑之下。”
剃刀锋利,越之不易,智者有云,得渡人稀。
凤殊蓦地一笑。
现在想想,当年她一直都没有能够越过那把刀,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坚强,也不是因为那把刀太过锋利,而是因为时候未到。
凤圣哲出生之后,她才慢慢地学会放松心情,才从羞辱中回过神来,重新找回了自我。尽管如此,那时候她也没有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正在想尽办法要越过一把刀的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