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家骗吃骗喝骗取你的感情,我这样对她哪里过分了?”洪卫川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疲惫,“幸好明天她就嫁人了,以后我们就跟赵子衿是亲家,父亲的把柄他就不会再泄漏出去了。”
“我,我只是说子衿右耳后面少了一块胎记,也许是我记错了,或者是胎记自己消失了呢?”洪母的声音还是带着不甘。
“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本来觉得,因着她的关系我们能跟高家结为亲家,却不想差点儿让我们反目成仇,侥幸、侥幸,我何尝不是心怀侥幸!你别在这里想东想西了,我已经让下人拿了她的头发,跟我的头发一起送到医院做dna鉴定了,结果很快就能出来!”
“老洪啊,我说,不管子衿是不是我们的女儿,我都是真心把她当女儿看待的,你就这么狠心,连一点儿念想都不给我?”洪母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好了好了,结果不是还没有出来么?我答应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揭穿她。不过,这次为着她的事情跟高家闹得这么僵,还是要想着怎么补救才好。我说这个丫头也真是,跟着我学了这么多东西,原来竟然是为了找高家的罪证。你说,她来我们身边,到底是什么目的啊!”洪卫川疑惑道,明明是问洪母的,又像是自言自语。
“目的,能有什么目的?!她花你钱了么?她也就在家吃住,穿的用的可都是花她自己的钱。她给你买的衣服手表,哪件是便宜的?更不要说为我花的这许多心思。我不管,我不许你破坏我们母女之情。”洪母的声音,隐隐带着哽咽。
“好,好,好,我不管。”洪卫川顿了一下,接着道:“你不要哭了。我给高家也发了贺贴,明天你好好招待着吧,哥哥的生意,还要多仰仗高家,过日子要紧,别净指着那些个儿女情长的事情。再说,没找到子衿的这么多年,我们不也好好的么?”
“就你嘴硬,我看你也很喜欢子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明天的婚礼,你国内外的朋友可是全都请到了的。”洪母的声音慢慢得扬了起来,带着微微的笑意。
“你说,我们没有孩子,这些年大大小小出了多少人情礼了,好不容易瞅着结婚,不捞一点儿回来怎么行?不过吧,这孩子,我总觉得她心机深沉得紧。我们差点儿就被她骗了。”
“不是结果还没有出来么,不过说真的,这个子衿确实不及小时候那个讨喜。就说跟高铭这事,你说才半年不到,那时候受了委屈还忍气吞声的,这会儿又找了新人。现在的年轻人啊……”
洪子衿缓缓退了出来,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下楼的时候,她还觉得脚步有些虚浮,差点儿从楼梯上跌下去。
对于洪氏夫妇,她不说像对叶正天那么全心全意,但也确实交了真心的,原来,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戏。
从小没有享受过母爱,刚成年又突然失去父亲,顶着别人的脸费尽心思以为换来的亲情,竟然还是虚无。
她只是害怕孤单,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为什么这么难呢?
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间,洪子衿又开始想明天的事情。
明天高家会有谁过来?
为什么明明戏已经落幕,她却还有继续演下去的冲动?
她可以说是为了那一袭白色的婚纱礼服么?
明天,她也要当一回新娘,演一出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戏,岂不是也是一件美事?
洪子衿睡的很不安稳,她脑海中来来去去就是叶正天、洪卫川和洪夫人的一张脸,他们一会儿喊她“莞莞”,一会儿喊她“子衿”,弄得她的头都疼了。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眼睛果然有黑眼圈。
化妆师手艺不错,几层薄粉打上去,黑眼圈就去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洪子衿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她不要当洪子衿了,她想做回叶莞。
可是想到小迪,又觉得只有她继续当着洪子衿,小迪才能更安全。
被洪卫川牵着手走到红地毯跟前,看着地毯那头一身燕尾服的赵阳,洪子衿发现腿脚似乎灌满了钳水,让她几乎无法举步。
幸好,只是几乎而已。
小迪穿着白色的小西装,被洪夫人抱在手里,洪子衿却看不到他的脸。
这就是所谓的“众叛亲离”、“举目无亲”?
可婚礼现场除了小迪,没有一个是她的亲人。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觉得一切不过是场笑话。
“洪子衿小姐,你愿意跟赵阳先生结为夫妇,不论……”主婚人的嘴巴一开一合,貌似问了她一个什么问题,可是她耳膜嗡嗡作响,听得不太真实。
看到周围宾客的神色,洪子衿才意识到不管她有没有听清,这个时候说“我愿意”总是没错的。
她正准备开口,一个响亮的、干脆的、霸道的声音在她开口之前响起:“她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