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一吻,寻来薄薄的被单盖住了眼前春光,轻声下地出去准备清水。
再进来时,段云苏已经做在床沿上给小宝喂着奶。赵贺辰将水放好,看着她那胸前痕迹,低声说道:“娘子,我给你提来了水。”
段云苏美目含情瞪了他一眼,直把赵贺辰瞪得心神乱转。昨夜两人热情,小宝更是半夜醒来要喝奶,段云苏被折腾的全身无力,还是要撑着身子起来抱孩子。
赵贺辰眼中带着歉意,是他的不知节制累坏了娘子。
段云苏瞪了他一眼也没怪他,毕竟是自己将他给憋坏了。再说了,夫妻间的事儿,谁能怪得了谁?
“娘亲可吃早饭了?”段云苏看看天色,自己这儿媳可是做的不够好,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怕是惹人不喜了。
赵贺辰见段云苏没有给他脸色,心中一松:“娘亲已经吃过了,娘子可饿了,我给你热热?”
“不用,我这收拾一下就出去。”段云苏看着地上胡乱撒着的衣裳,俏脸微红,但愿安亲王妃不要认定了她是个懒儿媳。
段云苏实在是想多了,安亲王妃是过来人,见两人这么晚了还没起来,心里早就清楚怎么回事了。双手一拍乐得直接弄早点去了,亲热才好啊,不亲热小宝哪来的弟弟妹妹。她那满脸的期待和欢喜给安亲王看见了,又不肯同安亲王细说,直接把安亲王也给弄急了。
每日醒来,安亲王便会拄着拐杖在屋里练习着走路,每次都是满头大汗辛苦得很。但看着自己每日能多走一步,心里已是满足了。只要这么下去,自己定能甩开这双拐杖,此刻的辛苦都不算是什么了。
段云苏走过来是正好见着安亲王又走了两步,欢喜道:“父亲的腿脚也越来越利索了,那泡脚用的药也该换了,云苏这就去准备。”
安亲王眼中全是希翼。
自从镇上回来,已经是一个月的时间了。赵贺辰捡了树枝当剑使,耍着姬夙教的剑法,洪言知见着那剑法暗地一声赞叹,也上前讨教一番,提点了赵贺辰不少地方。
段云苏有时呆在一边看得入迷,自己相公着实是越发的迷人了。洪言知想起那日在城门段云苏曾使过针,日后要起的争斗不少,若是能段云苏能将其作为暗器使用,反倒能护着自己。
洪言知将这想法说给了赵贺辰听,赵贺辰便教着段云苏使针的暗道,又有洪言知从旁指教,段云苏的领悟能力也不差,倒练得有模有样。
这期间洪言知曾去镇上数次。说是去镇上,其实也不过是在城门之外。薛少琛真如他所说留在了里面,每次洪言知都会带来镇里的消息,不外是疫情的进展,又得知薛少琛一切安好,几人才放下心来。
虽说是不能亲眼见到疫情,但薛少琛送出来的消息描写的极为详尽。段云苏思考良久将方子写下:“洪叔带去,让里边的大夫仅作参考,另外这也列了这事端该注意的地方,劳烦洪叔全送了进去。”
这一日,洪言知带来了个好消息:“镇上的瘟疫已经制住,不日便可开了城门。”
只是,开了城门又如何,怕已经没人敢再进去了罢?
朝廷也派人下了来察看疫情,只是如今已经大好了,再过来又有多大作用。段云苏深深感叹了一下古代的不便,光是派下来的人赶路到来,日夜兼程都要大半个月,加上消息传送还要些时间。若不是有薛少琛这样有胆识之人事先处置,怕这瘟疫早已横行。
几日之后,赵贺辰与洪言知便去了镇上。
镇子里比之前的死寂要多上了几分绝望沧桑之感,深沉的压抑与无望尽显无疑。
镇上的人口只余下五分之一,屋前处处挂着丧幡,地上银宝白纸祭祀用品随处可见,时见香烛之烟在街便袅袅飘散。空中依旧杂夹着燃烧过的焦味。户户人家门窗紧闭,无声无息宛如死城。
赵贺辰这次是过来找薛少琛的,一路直接往府衙走去,洪言知自是跟着。在转一个弯便可以见着府衙了,前面突然出现一行人,前面一华衣男子手执纸扇,眉头紧拧,嫌弃地看着眼前景象,后面跟着一大队的侍卫。
赵贺辰认得出来,这些侍卫身上皆是佩戴这宫中禁军的物事,看来是朝廷派下来的人了。真是不巧,居然这么便遇上了。
也不知那二皇子是怎么想的,这禁卫军本不该是这么个用法,居然随意派遣了出来。若是想展示自己对百姓多上心,也该换一个做法才是。
还有那华衣男子,不正是光禄寺少卿高大人的次子高珵么,此人才华不高,但却偏生是好高骛远、生性懒散之辈,二皇子居然还任用了这等之人?
那高珵正是不悦呢,没想到自己会被派了下来,这死气沉沉的地方瞧着都是惊悚,更何况是起了瘟疫的!父亲也不为他说说话,若是自己死在这地方了,多亏了。
那人抬着步子想着还是回去府衙算了,没一个干净的地方,自己形式过一遍,直接回京享福去。
高珵往前走了两步,身边有眼尖的侍卫瞧见了赵贺辰与洪言知两人。这镇上荒无人烟,能瞧见两正常人可真是稀罕了,便禀告了前面的高珵。
高珵回头一看,顿时眼神一亮。他见着什么了?原本京城那个富贵傻子,没想到居然沦落到这么一个落魄地方!
原本在这镇上还嫌着无趣呢,没想到出现了个傻子来让他逗弄!看着赵贺辰一身粗布麻衣,往日的荣华富贵不在,高珵嗤声一笑纸扇一摇,踱着步子向前去。
赵贺辰见他往这边走来,眼光一闪,转眼便换上了往日的傻笑,如孩童般的眼瞳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赵贺辰,可记得本官?”高珵朝着他下巴一抬。
赵贺辰摇摇头,声音清透:“你是谁?”
“我是谁?”高珵哈哈一笑,这傻子,连人都记不住的还敢随便出来乱逛:“不认得本官也是正常,毕竟本官今时不同往日。你一介平民,见着本官还不下跪?”
“为什么要跪?”赵贺辰歪歪脑袋,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可是看了眼眼前之人又不明所以地摇摇头:“爹爹说辰儿跪天跪君跪父母,谁也不用跪呢。哦,对了,辰儿见着有人跪着过世的人,你要死了吗?为什么要辰儿跪?”
高珵一噎,脸色极其难看:“平民就是要跪官,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你是官?”赵贺辰左右看了他一眼,迷糊道:“你带着官印吗?怎么没穿官服?也没官绶呐。”
出来走走的,哪里会带什么官印,谁人的官印会随意带出来溜达!
“果真是傻子,连话都听不懂。”高珵睥睨了赵贺辰一眼,看着他身上装扮,讽刺一笑道:“来人,将此人给我带走!本官倒要看看,这傻子没有那身份,还有谁能阻着本官开心!”
往日高高在上,如今却是任人拿捏,想想都是痛快。不对,便是往日这傻子也不懂得反抗,来到此地实在是抑郁,今日便拿这傻子来乐呵乐呵。
高珵得意一笑,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姿态。
洪言知沉着脸向前一步,却被赵贺辰不经意地扯了一下衣裳。他曾听闻安亲王府的嫡长是个傻子,但自己见着赵贺辰时早已是正常的模样,今日这傻气也该是装出来的。
想起了京中形势,洪言知按捺住火气,静静地站在赵贺辰身边,不再有动作。
“辰儿没有做坏事,你怎么可以抓辰儿呢。”赵贺辰看着想过来抓他的禁卫军,瘪嘴道:“想抓辰儿也不是不行……”
赵贺辰一步走到高珵面前,突地一笑,笑容好不纯憨:“辰儿被抓也要被抓的心甘情愿才行呐。”
高珵被那笑容晃花了眼,还没明白那人的意思,腹中便突地中了一拳,肚子如翻江倒海般的疼痛漫至全身,冷汗顿时出来了。他看着悠悠收回手的赵贺辰,惊怒道:“居然敢大本官,造反了!来人,将人给我抓住!”
赵贺辰眼光精光一闪,伸脚便将高珵踹倒,直接将人给压住,右手一勾拳便狠狠落在了高珵脸上,那嘴角直接淌出了血丝。
“傻子发疯了!还不给本官将这人拉了起来!”高珵刚说完眼眶便又中了一拳,他想将人给推开,却发现此人的力气居然出奇的大,生生的将他给按住了!
高珵气得吐血,他侧头躲过一拳,却见到了远处走来的薛少琛,急忙喊道:“薛大人!”
薛少琛原本便是过来找这高珵的,京城来的官就是麻烦,不仅没帮上什么忙,反倒还让人花着时间招待!薛少琛心中虽是不满,但也不能不理会。如今见着赵贺辰按住人毫不留情地打着,大吃一惊急忙向前:“小哥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赵贺辰抬头看了薛少琛一眼,咧嘴一笑便乖乖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尘土,又嫌弃地踢了踢地上之人。
薛少琛一见赶紧将人拉开:“这是怎么了,怎么打了起来?”
“他说要抓辰儿,可是辰儿没做错事怎么能被抓呢,所以就把他给打了。”赵贺辰眨巴着眼睛好不无辜地说着。
薛少琛被这样的赵贺辰给唬了一跳,好好的一人怎么说话如孩童一般了?还有这眼神,要多无害有多无害!
“这……”薛少琛看看被扶起来的高珵,歉意道:“高大人不如先回去治伤?这人我定会好好处置,大人身子要紧。”
“你给本官将他关入大牢!岂有此理,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高珵那脸都气歪了,看着有些狰狞,又转身骂起了那些禁卫军:“你们一群吃白食的,不是让你们将人拖走么!”
前边的禁卫军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你是没瞧见么,边上那位大叔可不是白站着的,一见有人上去便直接出手,你这是瞎了没看见吗!
“你们赶紧将高大人送回去。”薛少琛向着身边的随从说道。
随从仁青不耐烦地看了高珵一眼,却违抗不了主子的命令,和身边的弟兄一同将人搀扶起来离去。
赵贺辰勾唇一笑,手中那不知何时捡起的石子儿往那高珵膝盖上一弹。高珵只觉得腿脚一麻整个人失去了控制,差点又跌倒了在地。
“谁!谁敢偷袭本官!”高珵气得眼红。
“辰儿看见了呢,不就在大人身边么?穿着白衣裳晃悠呢……啊,飘走了!”
洪言知低头闷笑。
也不知那高珵是不是平日坏事干多了,这青天白日的居然也被吓住住,颤抖惊慌地往四周看着:“走啊,还愣着作甚!”
这地方,不知死了多少人呢,他一定要赶紧回京去!
看着那高珵慢慢消失的身影,赵贺辰收回了脸上的纯憨,负手身后微敛住眼中杀意。
薛少琛见他那瞬间变换的神色,再想起此人姓赵,一下子便联想了起来。江辰?此人莫非就是父亲说起过的赵贺辰?
在遇见赵贺辰之时,这人明明已经不再痴傻,一见到这高珵便又装了起来,这是为甚?
“我是该叫你江大哥,还是该叫赵大哥?”薛少琛扯着嘴角笑了笑。
赵贺辰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笑道:“称呼而已,随意。”
薛少琛拍拍他的胸膛:“刚才是怎么回事?敢直接动手,胆气倒不小。”
不管怎么说,那人都是京城中过来的官员,便是他也不敢太过随意了。
赵贺辰不在意的一笑,他要的便是让那些人认为他还是那般的痴傻模样,上面之人放松了戒心,自己也好有动作。他看着眼前嬉笑的薛少琛,沉声道:“今日过来是有件事劳烦您,不知薛大人可否帮这个忙。”
“先说说看?”
“我想你帮我与家人造一身份文书,我的便用这江辰的名字。”赵贺辰淡声说道。
“你要走了?”薛少琛吃了一惊,仿造文书?那不是过州府时候才用得上的么。
“事先备上。”原本的身份行事不便,赵贺辰只能是一个傻子,江辰这身份能做更多的事情。他要想着法子不让其他轻易认了出来,父亲的残疾,他的痴傻,该隐藏的时候都要隐藏起来。若是哪天事情走漏了风声,自己也有脱身的法子。
“你将这么多的事情都说与我听,便不怕我会对你不利?”
赵贺辰眼中幽光一闪而过,但薛少琛分明地看到了其中的一丝杀意,暗自心惊。只听赵贺辰说道:“薛家为何隐退我清楚,我想薛大人定是没那闲心去理会这么点小事,可对?”
薛少琛的神色难得严肃了起来,皇室、身份、权势,此人的谋划怕是大了,自己可真要帮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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