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胄未脱,坐起身来,发现浑身无力,额头也有些烫,“太师有话,不妨直说。”
周太师叹口气道:“发热无力,这……是瘟疫的症状。”
牧岩面无表情,“若确诊为瘟疫,将本将与患者一起焚烧了。”
“将军!”
“军法面前无特权。”
副将周回激动地问,“将军万不可如此,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主持大局?”
牧岩目光空茫,言语里难免颓唐之意,“焚烧百姓之罪,自由我承担,往后一切,就交由太师和御史。”又对副将道,“你等亦当听从太师调谴。”
副将霍然下跪,“将军!”
牧岩冰冷无情地道:“军令如山!”
“属下……遵命!”
这日军中气氛更是凝重,牧岩确诊患上了瘟疫。病从小女孩儿的嘴里传来,她的整条腿已经长满了红疹。
牧岩脱下了甲胄,一身素衣走入坑里。
在这里她曾下令焚烧了六千名患病者,无论男女老幼。天道好轮回,如今她也要被焚烧。
坑里已经撒满了油脂,只需要一粒火星便可燃起熊熊大火。
坑的外面,围满了跟随她的将士,这些将士随她出生入死,然而她却下令将染病的将士焚烧,那些将士里有他们的父兄、子弟。除了他们还有瓜州的百姓。他们冒着被传染的危险前来,不是为她送别,而是要看看她是怎么被活活的烧死。
他们只记得她烧死了他们的亲人,丝毫不想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们,更不想想是她不远万里为他们找来风狸。
牧岩望着那些欢呼的百姓,自嘲地笑笑:嬴牧岩,你这一生,活成这个样子,真是悲哀。
她灰心地道:“点火吧!”
副将拿着火把走到坑边,迟疑地道:“将军……”
牧岩闭上眼睛。
“将军!他妈的谁敢烧死将军,老子跟他们拼了!”周回冲了上来,一把夺过副将手里的火把,扔到地上踩熄灭,“老子随将军出生入死,她的命就是老子的命,谁敢烧死她,老子跟他拼了!”
坑外一时乱了起来,瓜州的百姓们纷纷喊打,“烧死她!烧死她!烧死这个刽子手!”
“烧死她!把这个人也烧死!他们都是杀人犯!烧死他们!”
“……”
周回的眼睛都红了,“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若不是将军你们这些人也早就死了!我们好好在宛国,为了救你们才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她为了救你们染病,你们竟然恩将仇报要烧死她!老子先宰了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
说着便抽出腰间的剑,蛮横地往人群里冲去!
“周回,住手!”
牧岩一声断喝,哄哄闹闹的人群忽然静止下来。
牧岩厉声道:“本将亲口下的命令,本将自会遵守!你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