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匡本以为主动进谏迎合圣意,往后定会得到李渼的赏识。却不料半路杀出个陈浩,将他的全盘计划予以打乱。非但未有得偿所愿反而受到陈浩的当面羞辱,这让卢匡对陈浩的恨意又加重了几份。
宣政殿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的深层含义,如今经由陈浩分析而出,让殿上群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群臣即对此等奸计斥责不已,同时也对这进退两难的时局感到忧心。
“那以少傅之见是要兵伐河北!?”如今这安乐王李凗断然是不能杀了,否则就会落入敌人的圈套。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派兵讨伐!
陈浩微微点头郑重道:“微臣正有此意!”
“老臣认为陈大人此举有失欠妥!如今河朔三镇居于黄河以北雄兵几十万,若是要平定河北逆贼断然不会一朝一夕,如此一来拉锯之战损耗的乃是我大唐之根本!”这时魏谟却道出了如今的国情,身为户部尚书的他掌管大唐的财政,自然对如今的大唐财力知之甚详。
李渼听罢也认同的点了点头,河朔三镇能够至今猖獗不服朝廷管制,也就在于三镇节度使拥兵自重割据一方。若是真的动起刀兵尚且不说能否完胜,即便最后大胜整个国库也损耗的差不多了。自古征战最重要的无非就是人、钱、粮,如今虽然因为均田制的广泛实施,国库也有了回还的些许结余。但是一场战争下来所虚耗的钱粮,可以予以万计也不为过。
若是河北战事陷入胶着状态,国库也会因此消耗空虚,届时国内发生天灾何来钱粮可赈济百姓?李渼之前身为雍王之时尚且未有太在意此事,如今身为帝王之后才知道,何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陈浩见李渼面露难色,却不禁轻笑躬身道:“魏大人言之有理,然魏大人当知晓河朔三镇每年侵吞朝廷多少钱粮。这尚且不算,河北三镇广袤无边,土地肥沃良田数以万顷,崔、郑、李三位节度使把持三镇已久,加重赋税私吞民脂民膏,用于中饱私囊私养重兵割据一方。如此长久下去岂不是养虎为患,这让其余各镇节度使又如何臣服?待虎威日盛之时,可是会食人的!”
魏谟脸色有些很不自然,但是对于陈浩的说辞也很是信服。魏谟身为诤臣自然对事不对人,他说的有损国库是事实,而陈浩说的三镇侵吞朝廷钱粮也是毫无虚假。河朔三镇虽然不听朝廷政令,但是每年向朝廷索要的军民物资却是一点不少,不仅如此反而多次狮子大开口。
朝廷为了能够安抚以示优柔,也只能顺应其意给予足够的钱粮。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给朝廷国库带来严重的负担,如此一来富了河朔三镇却拖垮了朝廷。
李渼居于龙庭之上面露凝重之色,旋即双目肃然道:“少傅此言有理,养虎为患将来必反噬其主,与其割肉喂虎以图短暂安宁,不如乘其虎威未成将其灭之!朕倒要瞧瞧倾尽全国之力,还灭不了小小的河朔三镇!?”
看着眼前的年少皇帝说出此等气势十足的话,陈浩心中也是颇为欣慰不已。随后甚是神秘的躬身道:“圣上无需如此,微臣只需五万精兵便可灭了河朔三镇!”
嘶!
陈浩此话一出顿时让殿上众人不由噤如寒蝉,就连李渼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话说如今河朔三镇少说也有三十万大军,纵使朝廷以同等的兵力相对也未必能够完胜,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任由拥兵自重。而如今陈浩竟然扬言五万精兵就可以荡平河朔三镇,这让众人一时之间觉得,他们是不是听错了。就连与陈浩不和卢匡与令狐绹二人,也不可置信的盯着陈浩。
“少傅方才说的可是五万精兵可灭河朔三镇?”李渼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浩,似有一眨眼陈浩就消失不见的意思。
李渼此番询问也正是群臣所要询问的,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了陈浩身上,其中有惊异、有怀疑、也有嫉妒。陈浩对于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而是镇定的冲李渼笑道:“正是!”
“当真?”李渼仍旧不敢置信的追问道。
陈浩嘴角微微一动,旋即自信道:“圣上!微臣何曾有过妄言?非但如此,方才魏大人所担忧之事,微臣亦可一并解决!平叛河北微臣无需朝廷一粒粮食,也无需朝廷一枚铜板!”
哗!
此言一出在宣政殿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若说之前五万精兵平定河北已是兵道少有奇迹,而之后的无需朝廷钱粮更是匪夷所思。虽然群臣对此感到不可置信,但是却一直未有敢出面质疑。因为众人皆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总是会产生匪夷所思的奇迹。
“荒谬!陈大人如此就不怕欺君之罪吗?”令狐绹一脸鄙夷的瞥了陈浩一眼,继而移步来到殿中弹劾陈浩的无稽之谈。
陈浩冷眼瞧了瞧令狐绹,随后没好气的问:“令狐大人此话何解?”
令狐绹未有理会陈浩,而是向李渼躬身道:“圣上明鉴,陈大人此言实乃无稽之谈,更是狂妄之言。尚且不说钱粮一事,仅凭五万精兵平叛河北就可见天方夜谭!自从平叛安史之乱后,河朔三镇就一直拥兵一方。其后历代圣君均以平定河朔为一生宏愿,然时隔至今却仍旧雄踞河北。如今陈大人竟然大言不惭,扬言五万精兵便将平定河北,不是天方夜谭又是什么?”铮铮之言从令狐绹的口中说出,给方才头脑发热的群臣泼上了一盆冷水,也让李渼从震惊之中走出。这些年来历经几代帝王,均是无力将河朔三镇平定,可见河朔三镇的势力已然成了朝廷的一种隐患。若是将大唐比喻成人的话,那么河朔三镇已然成了身体上一颗足以致命的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