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个“泉城问政”看上去好像是哗众取宠的噱头,但正好掐中了乔君梦的痒穴,她高兴,这件事情就好往下推。二来呢,无形中又给组织部加了一个砝码。他现在代管组织部,你说你这个单位、这个地区干的好,那就骡子是马拉出来蹓蹓。
“泉城问政”,这个节目名字起的好哇!但在他看来,这样的节目最终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办的真了,老百姓爱看,干部跟受审似的,干部不高兴;一个是办的假了,干部按照剧本开演,老百姓不买账。归根到底是一个结果:失败。
既然是失败的事情,那就让他们折腾去吧,他杨卫东才懒得去管。
“老领导,明爱集团的事情我看着悬。崔亚洲这段时间跟那个姓白的女人接触很频繁。我听说那个姓白的女人请崔亚洲和吴蔚吃饭来着,谈没谈投资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尤金池见杨卫东对问政的事情不太上心,便换了个话题。
“由他去吧。那个项目早晚是北山区的,你就看着吧。”杨卫东胸有成竹。
“老领导这么有把握?”
“没把握的事情咱能干吗?你好好想想,北山区开出的那是什么条件?退税三年,无偿用地,高科技项目补贴,你们清武区有吗?哪个企业不动心?”
“这些条件,我们也可以争取,您知道的!”尤金池笑道。
杨卫东瞟了尤金池一眼,“你得想好了,到底站在哪一边!利远可是你师弟,他上位了,对你我都有好处。他的政绩,不也是你的政绩吗?他这次在省里找了人,你还需要运作,你不成全他,谁成全?”
尤金池脸色一变。明爱的事情,如果不是杨卫东做他的工作,他才不会让给区利远呢。谁不知道,出政绩是提拔的前提?这么好的机会给了他,还不是因为区利远在上面有人,这次上去进了常,下一步对他有好处。
在他们这个层次,想要提拔副厅太难了。他、区利远两人,都是眼下副厅的后备干部,虽然区利远比他年轻,但根子却比他硬,为人处事上也比他更圆滑,不像他出马一条枪,有的时候不分场合爱放炮,伤了一些人。
杨卫东保区利远,他也理解。他们几个,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虽然不是一届,年龄相差也比较大,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人熟是宝”?有的人钻着缝儿找同学拉关系,可何况他们是“叔伯”师兄弟呢?喝过同一所学校的水,跑过同一所学校的操场,这种关系,有时比亲戚关系还要牢呢!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也跟姓吴的学学,他比你年龄小,却知道收买人心。他整天往群众堆里扎,坐公交、跑工地、访贫问苦,六县四区都让他跑到了。上面不是说了吗?一个市委书记得跑遍乡镇,一个县委书记得跑遍各村。你说你一个区委书记,就别整天往上面跑。看看你们的社区还有村里,不比整天往市里跑强吗?”
听了杨卫东的话,尤金池瞪着眼睛看着他,好像刚刚认识一样,这样的话从杨卫东嘴里说出来,太阳莫非从西边出来了?!
杨卫东在泉城工作二十多年了,是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对泉城的犄角旮旯都熟悉的狠。他尤金池也是从农村上来的,泉城这点儿事,哪个能瞒得过他?杨卫东居然让他下去了解情况,他什么情况不知道?
“扑哧!”尤金池没憋住,笑出了声,“杨市长,听您指示,我一定下去,认真体察民情,驻千村、走万访、听民情、帮民困、解民忧……”
“行了,行了……唱什么高调,我还不知道你?还有啊,你们区里的干部问题,你得好好反省反省了。你看看你们区里的那些干部,都是些什么啊?”
尤金池眉头深锁,“怎么了?有人给您出难题了?您告诉我是哪个,我整不死他!”
“你整死谁啊?整死这个整死那个,你土匪啊!现在上面查得严,好好抓抓纪律,别等着出事四处托关系摆平。有时候,不是什么人都能摆得平的!这点,你就比不上利远,你看看人家北山区,工作不工作不说,形象在那儿呢!”
尤金池低下头,他对干部作风建设向来不以为意,都是机关干部,素质在那儿摆着呢,上班不许购物、不许串岗、不许织毛衣、不许嗑瓜子……这样的小事儿还用得着耳提面命?
可偏偏越是这样的小事,越容易出事。他们区里,还真被市纪委效能办查出过问题,一个女干部上班时间上网购物,还有一个男干部工作日饮酒在办公室睡大觉,都被拍了个正着,他跑上跑下不是把事情摁住了吗?
这有什么?这么多年不是就这样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