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多深的荒草甸子。
雨有点停歇了,远处雾气也很浓。
我就想到路口那边的荒地里有个老庙,那是土地老爷的府邸。现在有个新庙,盖在了村头,这个有个几平方米的老庙已经无人来祭拜了。
小庙存在太多年了,已经塌方了不少。
心里想着,行不行就过去避避邪。
土地庙四周到处是黄蒿草,长年累月无人收拾,过去还有一些送葬的人把纸扎人和纸扎马扔弃在庙后面的草丛里,看上去有点瘆。
我就想到那个泥巴人跟前转一圈,去去晦气。
我这么一走上山路,先听到我背后女人一声尖叫,接着就是我后背猛地一轻。
山路上响起来噗噗嗵嗵的声音,好像一群动物奔了过去。
把我脊背上趴的那个东西惊吓走了。
我就禁不住朝后面一看,地面的泥巴上有一片蹄子的印记,然后我惊愕地看到对面上山的草坡里,有东西。
它们踩得草堆子一阵乱颤,哗啦啦作响。
我看到露出一截毛茸茸的东西,形如小人速度奇快看上去很顽劣,正背对着我,双手扒拉着地往上跑。
我还以为山上下来了猴子,就要过去追,没想到,其中一个直起身子回头看我。
立刻使我打消了捕抓一只的念头。
那回头看我怪物,一张蓝色老脸,目光闪烁,嘴上有白须,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白色獠牙,有好几寸长,它卷动舌头。
朝我神秘兮兮的撇着嘴,它的表情让我大吃一惊。
我靠,今天真是倒霉!这个是在笑!
它的那张脸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个表情我很熟悉。
连猴子都会笑了!
我脚下一滑,就跌倒在地。
“当”的一声,我脑袋又被石头砸中,从山上飞来的一块块小石头砸在我周围。
我爬了起来,山上又是几块石头砸过来。
我骂了一声,灌木丛里呼呼啦啦摇动着,它们朝山里奔去。
我扭头就跑,地下都是积水,我也顾不上甩自己一身泥巴了。
我跑过来的时候,还看见村里李大健的大黄狗正夹着尾巴从山上往回跑。
平时这家伙凶猛暴躁,遇上岔子就龇牙咧嘴在那里吼叫,今天居然如丧家之犬溜着墙根,一声不吭的。
还跑到我前面。
难道它也看见了?
我一口气跑到自己的家门口,然后站在那里喘着气,看看有没有什么动物的跟过来。
后面空荡荡的,除了村子里的老树、老宅和天际间的雨丝,还有黑黝黝的天光,什么也没有了。
下雨天出来的人都在家里。
虎头岭已经沉浸在雾茫茫的雨里了,只看到隐隐约约一排子大山的轮廓,就像个阴沉的山水画。
我就把锁打开,还没有推门,阿紫就打开门站在了门口。
她披着我的大衣,一张美艳的俊脸,黑发披肩,一双少女含情的眼睛仍然火辣辣地看着我。
让我赏心悦目。
一扫我刚才阴霾的心情。
一阵阵酥麻麻的心痒,尚未浇灭的之火又渐渐升起,我就往她身上贴,阿紫瞪了我一眼,然后推我一把,把我挡在了门外。
她说道:“那边才死了人,别把晦气带回家。”
这小妞真机灵!
我说,是的,是的,就把吃的递给她,说,我担心你饿着。
开水你就自己烧了。
然后坐在门墩上,说道:“今天真是倒霉,山坡底下遇见一群会笑的猴子。”
阿紫看着我,眉头一皱,停了一下,说道:“那个不是猴子。一会儿到了老杨家,你要装作不知道,更不要和别人讲。”
“为啥?”
“那个就是山里的精怪叫山魈。”
山魈也为山魈鬼,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它是一种处于妖和鬼之间的存在。
可以说它是鬼,也可以说它是妖。
我以前听二爷提过山魈抬棺,就是它们搜集七副棺材,摆成北斗七星阵,在那里汲取天地精华。
而阵中主位的,最好是刚成年暴死之人,体内有怨气和阴煞之气,在山魈鬼控制下,尸体身上长出黑色的毛发,尸气由绿色变成幽黑色,形成黑色煞气,最后形成飞僵。
也称之为鬼魃。
山魈是可以控制它们的。
这种事情多少年也难遇上。
我站起来,抖抖裤腿上的泥巴,说道:“那它们想干啥?”
阿紫颦眉说道:“那个死人一定是阴年阴月阴时生,明早卯时之前那些山魈可能会来抢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