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住处真不错呀!”江上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感想。
“本来想要住在郊外。但我的妻子患着病,所以租了这个离医院近的地方。”
“你夫人有病?”
“嗯,说不上什么地方特别不好,只是肠胃比较弱,有点不好受。”这时,走出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脸色苍白。
“梅!”罗亘拉过她来,“你能起来了吗?”
“嗯,今晚觉得精神好些。”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日本的江上博士。这是我的妻子梅。”江上向她问候以后,不得不设法控制住自己,免得让惊讶与怜悯交织在一起的感情流露在脸上。梅看上去,比她丈夫大二十多岁。也可能是疾病使她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大,不管怎么说,她一定比罗亘大得多。
梅用手整了整睡乱了的栗色头发,在罗亘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当年想是一定很漂亮,但如今变得很难看。约摸谈了十来分钟家常话,她就回寝室去了。
把梅送进去以后出来的罗亘,手里拿着几幅浮世绘。
“就是这几张,你看看吧。”
罗亘很自信地把画放在桌子上。
一眼就能看出,这些是歌磨(注)的假画。江上稍微犹疑了一下,但还是下决心说了:“我看,这些都是著名画家歌磨的仿制品。”
“wutamabo!噢,我也知道。那么这些画不是真品啊!”罗亘很失望地咂了咂舌头。
“你在哪儿弄到的?”
“是我在科西嘉时代的一个朋友介绍的经纪人那里。”
“科西嘉?噢,对了。听说你老家是和拿破仑同一个地方。”江上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在肯特博士家的招待会上围绕拿破仑的死亡原因,罗亘和梅森展开争论的场面。当时罗亘对这种无聊的问题显得特别激动,江上为之觉得有些滑稽,但现在能了解到这里面有它一定的道理。
“要是个假的,那就没有什么价值了。”罗亘边收起浮世绘边说,“那么,咱们现在出去吃饭吧。好容易请你来一趟,可女佣人刚才回家去了。抱歉得很……”
“请你不要在意。你把夫人一个人留在家里到外边去,万一要有事不太好吧!”
“是梅要我跟你一起到饭馆去的。”罗亘带江上去的是一家相当高级的饭馆。看来罗亘是经常到这里来的,服务员恭恭敬敬地把他们两人领向餐桌。
罗亘边吃边不停地对江上讲述拿破仑。谈到关于拿破仑的死亡原因,他特别加重了语气:“拿破仑是被英国人毒死的。我的这个看法,还没有得到学术界的公认,但我一定会拿出确凿的证据给他们看的。”
“如果被害的话,拿破仑临死时在场的人都会知道的呀?”
“虽说毒害,用的毒药并不是吃了一片就会马上死的,而是把少量的毒药搀在食物里,经过相当长的时间,让他慢慢地衰弱下去的。”
“那是什么毒药?”
“我想可能是砒霜。英国人非常害怕拿破仑。只要他活着,即使是把他流放到大海中的孤岛上,也不能放心的。这,看一下到现在还保存着的赫德森·洛总督的日记,就可以知道。”
“那么就是这个洛总督毒死了拿破仑?”
“洛奉的是本国的命令,只要让他手底下的人去干就行了。我认为直按下手的可能是那个主治医生西班牙人安通·马尔基。”
“有什么证据吗?”
“马尔基在拿破仑死后,并没有回本国,而是到了古巴,住在圣地亚哥。假如他回英国,一定会被问到有关拿破仑的死亡情况。那他就无法隐瞒真相。所以跑到殖民地的古巴去了。”
“原来如此。”
“现在,在古巴有一个世界第一流的拿破仑博物馆。主人是一位叫顿·弗里奥·罗博的糖业界巨头。他现在流亡在纽约。在那个搏物馆里有拿破仑在圣赫勒拿岛上用过的椅子,刻着n字的金盘和叉子。还有任命拿破仑的弟弟约塞夫为西班牙国王的书信和皇后玛丽·路易斯使用过的金制餐具等珍贵物品。”
“噢!”
“我曾见到罗博先生,问过他。他也认为我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他说,仔细读了马尔基所写的记录,可以看出马尔基有可能对毒死拿破仑帮过忙。”罗亘象着了迷似地滔滔不绝地谈下去,还举出各种各样的旁证。吃完饭,罗亘和江上刚走出饭馆,一辆坐着一对男女的小轿车在门口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