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没整顿了,如此彻查,陈年的老底子都被翻了出来,数额不大,倒才叫奇怪。最为愤然不平的,则是翰林官和国子监的一众监生,京官俸禄微bo,他们在京城的日子堪称是清苦,对此自然是分外仇视。
但一众在仓场粮仓捞过好处的王公勋贵和官吏则是惶惶不安,亏空数目如此巨大,贞武不可能雷声大雨点小,况且这又是他登基以来亲自主抓的第一起大案,就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接下来必然是一番狂风暴雨,削爵、革职、抄家、流放的只怕会有一大批,一个个岂有不惶恐之理?
次日早朝,有资格上朝的朝臣基本是一个不拉的赶来参加,无事一身轻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如此一桩大案,贞武不可能没有反应,能看到一众平日趾高气扬的王公勋贵吃憋,亦是一大快事,心中有鬼的则是想来探探风头,此案牵连官员众多,旗人尤其多,不知贞武会如何处理?是抓大放小,还是大小通吃?是快审快结,还是细审慢查?
乾清宫正殿,贞武端坐在龙椅上神情肃然的听着各部院主官的汇报,京报刊载了贞武躅免北方遭灾各省一年的正赋钱粮,又倡议输捐赈灾,开建以工代赈工程,随着京报的送达,各省、府、州、县的主官哪里还敢观望,纷纷谴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上报各地灾情,各部随之也忙碌起来,事务繁多杂乱,足足一个多时辰,例行听政才算完结。
贞武在龙椅上微微挪动了一下,才沉声吩咐道:“叫一众王公勋贵、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都进来。”
听的太监宣众人进殿,早就等的不烦闷的一众王公大臣皆是精神一振,立刻自动按官阶排好队依次而入,进殿行礼叩拜毕,贞武才干巴巴的道:“诸臣工平身。”
俟众人起身,他扫了阶下一众王公勋贵、文武大员一眼,微微沉吟了下,正待开口,镶红旗蒙古都统,一等公阿尔西已是咬牙站了出来,径直跪下叩首道:“启奏皇上,富新仓监督马富贵乃是奴才门下,其入仕亦是奴才举荐,富新仓出现巨额亏空,奴才难辞其咎,奴才驻下不严,举荐有误,有失察及连带罪责,无颜再位列朝堂,恳请皇上允准奴才辞去镶红旗蒙古统领一职。”
听的这话,满殿王公大臣皆是一楞,这是唱的哪一出?辞职脱罪?有那么容易吗?一众文武大臣立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静听贞武如何处理。而下五旗的另四个旗的旗主王公心里却都是一惊,镶红旗是什么意思?将蒙古都统之位拱手相送?
贞武显然也未料到阿尔西竟然如此上道,他瞥了一眼庄亲王博果铎,又扫了一眼廉郡王胤禩,心里颇觉欣喜,这倒是省了他一番。舌,略一沉吟,他便简短的道:“允准。”
一听贞武没有追究的意思,阿尔西不由暗松了口气,这步棋还真是蒙对了,他忙磕头道:“奴才谢皇上恩典。”
一见阿尔西这法子奏效,镶红旗汉军都统鄂代、副都统吴舒、讷音图也赶紧了跟着出列,有样学样。
贞武心里暗自高兴,脸上却神情如常,略微矜持一番,便一一允准。
一见这情形,满殿的王公勋贵、文武大臣都琢磨出味道来了,贞武这是欲借仓场营私舞弊一案彻底的夺取各旗的兵权!镶红旗如今已是彻底成为一个空架子了。
其他四旗的旗主王公不由一阵犹豫,交出手中的职权,他们可就真成了空筒子王爷了,简亲王雅尔江阿却是最先反应过来,贞武收缴各旗的兵权已是势在必行,即便能逃过此劫,也逃不过下一劫,再拖下去只会更加吃亏,他忙给身旁的多罗贝勒都统满都呼递了个眼色。
满都呼早就跃跃欲试了,通州西仓的满监督就是他府上的门人,这些年他可没少掺合粮食生意,见阿尔西等人保住了爵位,他就已经大为心动,他可是袭的贝勒爵位,若是被削爵位或者是降爵,那损失就不是一般的大,见雅尔江阿给他使脸色,他不由的心花怒放,急忙出列跪奏道:“启奏皇上,通州西仓监督尼牙哈是奴才门下。”
见镶蓝旗也跟着动了起来,贞武心里一阵兴奋,瞥了阶下其他几旗的王公勋贵一眼,连忙出声打断了满都呼的话头,道:“罢了,上拜子说吧。”
胤禩不由暗暗叫好,这一招妙,让他们上折子请罪辞职,这既是给其他几旗一个考虑的机会,也给一众王公大臣留存了体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