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家寡人,拉了她娘的胳膊道:“娘,您也讲讲道理,明明是重阳他们受了我的拖累,才被夫子点了值日的。夫子今早的脸足有八尺长,看人的目光阴沉沉的。他盯了儿子好一会儿,就点了儿子值日,重阳、小八他们只是顺便。我提不动水、不会扫地,就挑了最轻省的洒水,却也做不好!”说到最后,也带了羞愧。
几个新结识的小伙伴中,除了杨武比他大一岁,桂重阳与梅小八都比他小,却是处处都比他做得好。他是不是太废材了?
“好一个梅从善,老爷面前装孙子,原来报复在这儿了!”李氏闻言,立时恼了。
杜梅两家联姻之事,本就不在李氏期待之中,一是不愿意杜六姐儿这个没有口德的继女嫁个前程远大的女婿;二是梅晟太过优秀,并不是杜家能辖制的,扶持他给杜七做助力,说不得最后颠倒主次,让他有机会窥视杜家产业。
说到底,杜里正与李氏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儿子。只是内宅女子关切的永远是自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心也窄;男人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却是失于周密。
杜七怕李氏还要去村塾闹,立时道:“娘,湿衣服难受呢,儿子去换衣裳。”
李氏的注意力转移,立时去寻了一套没上身的单衣,让杜七换上。
这一耽搁,时间过得差不多了。
杜七想着梅童生的态度,犹豫了一下,道:“梅家那里,娘与爹好好想想,到底强扭的瓜不甜,别说梅夫子不乐意,就是梅晟那里也未必乐意,为了做亲得罪人倒不好了!”
就是杜六姐,没过门就得夫家不喜,以后能得了好去?
李氏摆手道:“不用你操心这个,你放心上学去,总不会让你白受欺负。”
杜七匆匆往外走,却是与杜六姐打了个照面。
杜六姐气的浑身发抖,双目含泪道:“你们母子就这么见不得我好,非要将婚事搅合黄了才高兴?”
杜七被骂的一愣,喃喃道:“六姐……“
杜六姐怒道:“别叫我六姐,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我晓得了,是爹说要陪嫁一百亩地与八百两银子与我,戳了你们娘俩的心肝了,才巴巴地想要挑拨黄了这门亲事!”
杜七还不知一百亩地与八百两银子的典故,越发稀里糊涂。
李氏挑了帘子出来,冷冷地看着杜六姐。
杜六姐老实了这些日子,心中火烧火燎的,明白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怪不得继母总是一副不与自己计较的意思,自己之前得意当她是顾忌自己“嫡女”身份,现在看看她说不得在看自己的笑话。
被亲爹厌弃,与继母关系不好,娘家以后是靠不住的,能指望的就只有未来的婆家。
梅家这门亲事,是杜六姐能攀上的最好的亲事,更不要说梅晟还是她打小看上的。如今她忍气吞声,就是为了亲事顺顺利利。
谁会想到,继母还没有动手脚,异母弟弟就要插手,杜六姐真是又气又恼。
不过是二嫁不贞妇人生下的痴肥的大傻子,却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身份,凭什么?
梅晟前程虽好,可家资微薄,又遇到个狠心叔婶。
杜六姐早已将那一百亩地与八百两银子怎么用规划好了,越是看重,越是患得患失,所以才担心李氏母子算计自己的嫁妆,立时闹了。
就是李氏出来,杜六姐也没有畏惧,反而生出一腔孤勇,抬着下巴道:“被我说着了?没话说了?”
杜七面上带了几分委屈来,想要说什么,被李氏拉住。
“你不认老七这个弟弟,老七也就不缺你这个姐姐!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没人稀罕插手你的亲事,你既只认梅家只管认去,以后是好你赖是你自己的事,我们不沾你的光,你也别指望老来搜刮娘家!”李氏眼角看到一个人影,淡淡地说道。
“哼!你别以为生了个儿子,就能将杜家家产都占了!我是杜家女儿,该给我的半分不能少。”杜六姐只当李氏退一步,越发有底气道。
“我倒是不知道,该给你多少啊?”杜里正黑着脸,阴测测地道。
杜六姐花容失色:“爹……”
“不认老七这个弟弟,只认梅家?难得啊,倒还记得认爹?”杜里正讥讽道。
“爹误会了,女儿不是那个意思,是太太与老七舍不得给女儿陪嫁,不喜这门亲事!”杜六姐连忙道。
李氏拉着杜七在旁,却是不稀罕辩解,心中暗骂杜六姐愚蠢。
要是杜六姐只拿李氏说嘴,说不得杜里正听过就算,可却不该将杜七也牵扯进来。她方才刚说完不认杜七为弟弟的话,现在就这样疑杜七,落在杜里正眼中,就是生了外心,为了争嫁妆半点不顾念手足情分。
果然,杜里正脸色更黑了。